只是一只不能再普通的奶油蛋糕,植物奶油白得像云,上面装饰又苦又涩的红樱桃,边缘插了两支俗套的、大的数字样的蜡烛,凑成28的数字——
他的性取向从未向单位同事公开过,因此谨慎再谨慎,省略一切主体,台面只敢摆蛋糕的照片。
无比廉价,但框定在画幅中,黯淡的灯光下烛火摇曳,也有独特的温馨。
许添谊出生在2月29日,意味着只有四年才能过上一次真正的生日。
次数本就屈指可数,毋庸说大部分时间都被周围人有心地忽略了。
杨晓栋也不意外地忘了,临时想起来,只能赶紧去路边的蛋糕店买了只滞销品。
掏出的时候甚至有点心虚。
杨晓栋原本以为许添谊会非常生气,但许添谊没有,还对着蛋糕认真拍了两张照片,说:“是红宝石的吧?”
“这么喜欢?”
杨晓栋目瞪口呆,得意地随口承诺道,“下次给你买个好点的蛋糕……”
承诺轻飘飘,又免费。
许添谊照单全收。
许添谊把拍立得照片扶起来,捏着看了半天,看到眼球酸胀,呼吸困难。
尽管已经快三十岁,工作上情绪稳定,作风严谨,生活中也面面俱到,保持勤劳强势的本色,实际心里总会一闪而过些幼稚问题。
比如,很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恋人更满意自己,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获得更多的爱,想知道怎么样谈恋爱才能更加顺利一点。
这几天,人甚至不能停顿下来,一有空闲,那个念头就冒出来:又分手了。
失眠时候,看天花板,也想:怎么会这样?
他翻来覆去思索杨晓栋说的那段话。
嘴巴毒、脾气坏……觉得可能是对的。
他从小就脆弱又好面子,因此善于逞能和虚张声势,成为了一个张扬舞爪的人。
每次杨晓栋彻夜不归,他都辗转反侧睡不着。
每次感受到冷落和漠视,都忍不住找理由要吵架。
尽管每次吵完架也都要后悔,但下一次还是会忍不住想吵些什么。
因为只有吵架的时候,杨晓栋才会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好像眼里只有他。
许添谊为自己辩解,其实他可能没有那么糟糕。
只是被爱也得有天份,他妄图勤能补拙,像摸黑前行,撞到石头,流很多血了才知道该转向。
这已经太迟。
大概有些人数学不好,有些人做饭难吃,他也只是从小就不擅长讨人喜欢而已。
“小许。
来一下。”
陈彬彬没回来,刘亦倒是从外面推门进来,冲他友善笑笑,“咱们过来聊聊……”
“呆在这里,之后怎么样都不知道。
可能被裁,也可能调岗,这都是说不准的。”
小会议室间里,两人对坐,刘亦语重心长道,“我们也跟着彬彬总干了两年,知道他的工作风格,配合起来也比较顺利。
待遇肯定是比现在要好的。
陈总对我们也算是不错的,对吧?你好好想想,时间紧,周三前给我回复。”
陈彬彬即将自行另谋高就,他有意带上自己目前两个最得力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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