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地有时差,贺之昭极有可能没有意识到这点,在他半夜睡觉时候打过来。
这就容易错过了。
越深入想,许添谊愈发觉得有可能,因怕错过来电,睡觉都变成了提心吊胆的一件事。
每天临睡,他都特意把茶几移到沙发旁边,这样座机离床头最近,若有电铃,他就能迅速跳起来接。
因为心里有事装着,睡眠变浅了。
夜半三更,许添谊时常没缘由地转醒,然后反应两秒,睡眼惺忪又熟练地从被窝旁边掏出手电筒,照着看座机上有没有错过的电话。
仍是没有。
过去整一周,杳无音讯的贺之昭的信用分已经只剩下61分。
再扣,就是不合格、需努力,这对优等生来说不太体面。
许添谊宽宏大量,咬咬牙决定这一天只扣0.5分,以示警戒。
第二周、第三周。
许添谊的焦虑逐渐难以掩盖。
他怀疑贺之昭遭遇不测了。
谁知道这个叫加拿大的地方安不安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寒假开始了,两月末这个重要的节点也逐渐逼近。
许添谊学会了去图书馆,往去学校的反方向乘两站,下来就到了。
人少、书足够多,走到深处就像掉进迷宫,能忘记现实,消磨一些没有朋友的空寂时光。
他从中午吃完饭去开始看,一直看到晚上回家吃晚饭。
这一日他如常看完书回家,在晚饭前,准备给金鱼缸里的鱼也喂一顿饭。
就见鱼肚白。
三条鱼齐刷刷地停止在死的水面,眼睛睁着,因为鱼不会闭眼睛。
是贺之昭最后拜托的三条鱼。
许添谊捧着缸,扭头大喊:“你干什么了?!”
宝支支吾吾,有点脸红耳热:“我就是倒了点吃的给它们!”
许添谊去翻鱼食,发现原本近乎满着的,现在消下去了一大半。
仔细看,鱼缸底部也沉积了不少没被吃掉的颗粒。
因为这次没人负责捞出来,鱼都被撑死了。
金鱼会预知到死亡而哭泣吗?许添谊没学过自然科学,不知道鱼没有泪腺,所以一厢情愿以为鱼也会哭,只是流在水里没人可以看见,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一如额角的汗蒸发在阳光里。
放假过年,然后是新学期。
年后果然马上来了上面的人,说家属院因为厂的主体搬离,政策变动,不再允许设立了。
意思就是要征收拆除,另做他用。
大人们常挤在水英阿婆住的门房间开夜会。
小孩是不准参加的,因此许添谊只知道许建锋会去,去了回来会和于敏商量,但不知道具体又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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