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男人一袭黑色西装撑着黑伞掩在树干后面,若非眼前的镜片反光恐怕很难让人注意到那儿还站了个人。
他在那儿站了多久?
男人随即开始移动,一步步走近,直到在她身前停下。
温幼慈抬头仰望着他。
方才那场对峙用光了她所有力气,她现在无法动弹,话也说不出半句。
傅贺行说得很对,她有病,而且病得很严重。
很多人对抑郁症有误解,以为只是单纯的心理问题,但事实上严重的抑郁症患者在发病时会出现躯体化反应。
心悸、胸闷、头晕、恶心、呕吐、四肢无力甚至一动起来都感觉浑身疼痛。
诸如她此刻只感觉全身的关节都在打架,一个简单抬头的动作就足以让她感觉脱力。
不一会儿,她便没了力气,重重垂下头,一下一下喘着粗气,嘴唇轻微发颤。
接着眼前出现一片暗影,男人俯下身将她下巴抬起,眼神在她脸上睃巡。
女孩儿脸上的淡妆已经掉得差不多,盖不住惨白的神色和硕大的巴掌印,起皮的嘴唇被咬出了血,额前的碎发被干涸的眼泪黏在脸侧,看着好不可怜。
傅景年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手指摩挲着她脸上的巴掌印,眼底划过一丝怜惜。
她的眼神始终向下,盯着木质的地板发呆。
手下一用力,逼迫她抬眼看自己。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幼慈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只是闭上了眼。
忽而感觉身体腾空,温幼慈吓了一跳,无声惊呼,被他抱至一旁抄写佛经的书桌上,高跟鞋掉了一路。
桌子正对大开着的窗户,冷得温幼慈牙齿开始打架,只能不断地蜷缩着身体保持温度。
桌子上的纸笔被狂风刮得满屋飘舞,木质笔架也被吹倒,只剩下一方砚台。
扫了眼留在原地的外套,傅景年脱下自己的披到她身上,又关紧了窗户。
体温逐渐回升,温幼慈意识清醒不少,便又听他道:“今晚的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良久,温幼慈颤着声开口:“哪一件?”
傅景年习惯通过眼神判断一个人的说话的真假,于是再次将她脸抬起,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不着急,我们一件件来。”
“先说最简单的,为什么要诬陷小川?”
视频是否合成剪辑过很容易鉴别。
她无力地笑了笑:“我早说过,是我自己掉下去的。”
傅景年眼神一凛。
的确如此,只是在那种情形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说客套话,目的是立大方懂事的继母人设。
谁能想到她说的就是真话,只不过她为什么要自己从楼上摔下去她就没说了。
“看来你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双手撑在桌子上,温幼慈仰着头看他,吐字艰难:“再来一次,我会做同样的选择。”
“你就那么讨厌小川?”
温幼慈反问:“我凭什么喜欢他?”
故意摔碎外婆给她的遗物,特意假摔陷害她温幼慈想不出任何喜欢这个小侄子的理由。
“傅三爷有时间教训我,还不如多管管你儿子”
“说不定,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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