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阙瞥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手指如削葱,指甲薄粉,手腕纤细,皮肤白得好似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握出红痕。
他道:“若有精进,不如再接再厉?”
言梳顿了顿,往后退了两步干笑:“好!
等中午过去了,我就再接再厉!”
她刚睡醒,还没玩儿呢。
宋阙知道她的想法,只轻轻摇头,嘴角的笑容也不见压下,言梳背过身吐了吐舌头,双眼继续看向窗外的热闹。
她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只见夏达被众人灌酒,没瞧见谢大当家。
一群山匪们的热闹粗俗难看,男女不分地乱倒在一堆,温秉初读圣贤书长大的,从未见过这般乱糟糟的场面,与他家摆席庆祝完全不同。
原以为谢大当家应当是被灌酒最多的人,夏达怕她一女子被人欺负了,见谢大当家已经喝了两坛,后来凡是敬谢大当家酒的夏达都帮她挡了去。
结果夏达被灌得头重脑轻,谢大当家却还能起身走路,趁人不注意去了温秉初那里。
温秉初嫌门外吵,小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他扭头一看,便见谢大当家歪靠在门框对他笑。
她手上还拿着一小坛酒,双眼如柳叶,笑起来弯弯的像是眯成了一条线,温秉初这才意外发现,她居然有两个酒窝。
谢大当家不顾温秉初的意见,进门便拉着他的手腕直把人往外拽,边走边道:“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
温秉初扯着自己的手腕说不去,可他的确不是眼前这名女子的对手,谢大当家的手心一用力,温秉初就觉得自己手腕的骨头快被这女人给捏碎了。
索性谢大当家也没对温秉初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只是拉着他出了小木屋,院子里那群人歪七扭八的也没谁真朝这边看来,方打了一次胜仗便没了戒心。
温秉初自来到了巨石峰就没离开过主营,这回谢大当家拉着他的手,脚下踉跄地带他穿过了后方的鸡窝牛棚,一路顺着小道往深林里走去,他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这林子里热辣辣的风吹得脸上有些烫。
直至穿过了椴树林,温秉初才看见谢大当家带他来的目的地。
巨石峰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山上有诸多奇石。
椴树林后这一处是个断崖,断崖边上立着一块巨石,石头像是趴着的龟,龟甲上能站上百人。
谢大当家率先跳上了龟甲,朝前走了数十步,眼快距离悬崖就剩下三五步之遥了,温秉初见状连忙开口:“当心!”
她手上的酒还没喝完,一路走来步伐不稳,双颊薄红,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有多醉,一个不留神便能摔下悬崖。
谢大当家顶着烈阳与山的那头吹来呼啦啦的热风,回眸一笑:“你关心我啊?”
“在下是怕谢大当家失足落山,奇峰寨里的人会觉得是我将你推下去的。”
温秉初说完,谢大当家嘁了声。
她盘腿而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温秉初过去。
温秉初废了半天劲儿才爬上了龟甲,他站在谢大当家身边,迎面而来的山风中含着多种花香,也不知是不是这处风大,身后的椴树林里居然没有一声蝉鸣,若他们俩都不说话,只闻风吹草叶沙沙声,出奇地叫人宁静。
谢大当家坐不安稳,扭了扭腰嘀咕了句:“这石头被晒得烫屁股!”
“……”
温秉初无语,听得脸红。
“我叫你过来,是想谢谢你。”
谢大当家说着,抬起酒坛凑到嘴边,咕噜噜吞下几口辣酒后,眯着双眼望向远方。
她手指一处道:“那里就是长角峰。”
温秉初顺着望过去,长角峰远看像是一颗群山之中冒出头的冬笋,山顶尖尖,山体有些歪,但谢大当家说那是号角的形状,所以才会得此名。
“我十九岁就接手了奇峰寨。”
谢大当家忽而开口,温秉初一怔,低头看去。
她继续道:“我爹是上一任当家的,在我前头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夭折,一个被杀死了,我爹听到这消息病倒,不过七日就咽气了,我是匆忙被人抬上了大当家的位置,其实根本不知如何照顾寨里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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