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哟!
啷个不注意点嘛,现在岁数到了可比不得年轻时候嘞,你这还能走动还好呢,你看上面胡桑明,大太阳背个背篓上坡割苦蒿,就是上下石包那么两步路那能有多高啊?那是老话讲平地摔跤子,该得的。
摔一跤,这下好了,瘫床上了,吃饭喝水,连解个小手都只能有人在才解得到,你说这多造孽,这活着还有啷个活头?喊她不要去不要去非要,这回好了,为了几个钱,这下大把的钱都花出去了。”
“欸你们忠旭屋里,现在她还在赵家呢?那俩老人还活在吗?前两天你屋里侄姑娘卖西瓜从这里过还说起她,哎——也不容易啊,偏偏又是个独子生独女,以后连个举丧的人都没有,也是,晓得是上辈子做了些啷个事啊。”
“我听到在说你们底下吴秀珍,说是李毛儿腿摔断了躺床上不能走呢说是吴秀珍把他钱偷走了哇?有没有这回事啊?晓得也是,以前啷个会想到嫁给他哟!
哎,他这样的人,硬是早点死才好,活着都拖累人,一辈子没有个人样,那德性真是跟他老头子一模一样!”
“你们忠承恐怕都好大了吧,大学念完了没有啊?耍起朋友没有?你们那些人有出息哟,一个二个的都还成才了,今后你们老两口也不用愁了。”
好容易走到岩上张家湾,又碰到老张堂哥两口子,赶上中午时分,硬拉着在屋里吃顿便饭,这样,三人又在那里耽搁了一阵。
那堂嫂也是个实在人,煮饭切肉炒菜,又跟黎书慧说起年轻时候的许多事来,可转来转去,左不过依然还是张家长李家短的琐碎事情,这家屋里如何如何,那家屋里又如何如何,前阵儿哪儿有个什么新鲜事儿,近来哪里有个什么新奇的人儿……人老了,记忆,嘴巴,身体,通通跟着念起旧来。
过了岩上就能看到大坪几户房子了,老远看到王正书在西瓜地里干活,黎祥琴的屋里仍有炊烟燃起,大约太久没回家的缘故,信好在庙房下面就开始一路狂奔,黎书慧心里也激动,没往大坪去,母女两人绕过潘家房子从后山直奔自家屋子。
“恁大的太阳,恐怕他还在屋里睡午觉没出门哦。”
“不一定。
他又不晓得我们今天回来。”
母女两人这样一路讨论到家却不见老张身影,几只狗崽也没见着,偌大的水泥坝子晒满了才割回来没多久的苦蒿和益母草。
“没得人。”
信好端了板凳和茶水到屋檐下给两人坐:“晓得走哪里去了。”
忠传一回来便往猪圈那边去了,黎书慧喝了口茶,问信好:“你回来就没看到人?”
“门都是锁着的呢!”
他在边上的板凳上坐下来,似乎有几分失落的样子:“我在坝子喊了几声都没人答应。”
忠传很快从那边提了空桶过来,上了坝子,又往牛圈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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