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戚沐九三人同赌坊老板聊得正浓之际,门外把风的小厮慌忙跑进来道,“老板不好了,戚家林带着一帮打手朝赌坊这边来了…”
戚沐九不想在这儿节外生枝,忙拉着傅乾和曹睿二人在赌坊老板的指引下走向后门。
三人向赌坊老板匆匆道谢后,便迅离开。
傅乾在戚沐九暗示下率先去了戚家药材铺处理购买药材事宜,曹睿则带着戚沐九去了一家门面不太显眼的打铁铺。
看着铁铺前的门可罗雀,戚沐九便瞬间知晓他为何会去赌坊赌到衣不蔽体的地步了。
这样冷清的店铺,恐怕连最起码的温饱都难以维持。
她本想同傅乾一起去药材铺,但因想了解一番莒城的情况,便顺势同曹睿到了他现在的容身之处。
戚沐九称自己曾效力于隋敬之麾下,自西凉国灭后便隐姓埋名往返于龙渊和东岳之间做点药材生意。
曹睿在对她表示颇为赞赏的同时也与她倾吐了一番自己的苦水。
他说自北燕军占领了莒城以来,莒城的西凉将士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克扣军饷让他们无粮可食无衣可穿不说,还让他们充当苦力修建城墙,甚至还被当作佣兵供那些北燕贵族任意役使。
上战场抗敌更没有他们的份儿,即便有,也是让他们同龙渊军控制下的西凉军作战,他们又怎会情愿跟自己的同胞自相残杀?于是受不了如此屈辱对待的一些西凉将士,在曹睿的精心布置下逃出了莒城,一路上遭到北燕军的群追猛打死伤无数,逃到东岳时原先三百多人的队伍已只剩了一半。
曹睿说到这里,眼中竟隐隐浮现出丝丝水光。
那都是跟随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没马革裹尸于为国捐躯的战场上,却死在了逃离故土的敌国铁骑下,这是何等的屈辱与不甘!
他们不怕苦,不怕死,怕的是一辈子充当亡国奴,日渐失去保家卫国的斗志与骄傲。
他说自己来安州仅一月有余,虽时常混迹于赌坊酒肆等场所,但行踪却十分隐蔽,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落脚。
东岳相较于现在的西凉和龙渊是相对安全些,却还称不上绝对安全,故而不能掉以轻心。
北燕军自然信不过西凉军,定不会委以重任。
听着曹睿的一番凄苦之言,戚沐九悲愤交加之余,更多的是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如若不是因为她的识人不清,西凉的将士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然现在并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悔恨内疚亦无任何意义。
若任由那些西凉将士流落异国他乡,身如浮萍,作为一国太子的她,亦不能坐视不理。
戚沐九没再追问剩下的西凉将士如今都在哪里安身,因为现在的她也是泥菩萨过河,单就对曹睿来说,她充其量也只是个西凉旧部,一时愤懑对她倾吐心中不快尚在他认为的安全范围内,如若再进一步,那么人心隔肚皮,他亦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将他们的行迹泄露出去。
她现在是以与傅乾摆脱戚家林目标太大为由,才与一面之缘的曹睿逃到此处。
如若与他待得时间过长,定会引起暗中监视她的人的怀疑。
这两日她一直觉得有人暗中在跟踪她和傅乾,至于目标是他们二人中的哪个,她现在还不甚明了。
暗中之人的气息很轻,几近于无,却无丝毫杀气,所以她才料定只是一种“监视”
。
那么她手中想要留给曹睿的东西,也只能借机再曲折相送了。
她与曹睿现在的关系,只能远,不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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