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四处漏风的一段故事,居然能被官府采信,还传得满城风雨,当年那位李大人怕是在当中出了不少力,但他此时又早已翘了辫子,想查也没法查。
米线店的老板收了金银,办事积极勤快至极,又指着还能再多赚点,于是主动带着梁戍与柳弦安去找了几个当年的老差役,果然人人都说没见过万圆的尸体。
柳弦安问:“那当年有没有别的传闻,与万圆有关的?”
“没有,我们也纳闷。”
老板道,“哪怕是人贩子,不也得挑温顺听话的?就冲她那泼辣性格,谁敢去绑,而且那丫头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突然就弄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官老爷也闭口不谈,匆匆就把空棺材给埋了……啧,不简单。”
事情越查越乱,线索是多了,可也越来越莫名其妙。
万圆假如没死,那现在满城飘着的,倒的确有可能就是她本人,可何故要来这么一茬?说报仇也不像,怀贞城里的百姓顶多担惊受怕,并没有谁因此遭遇实质性的损失。
柳弦安道:“原来查案也是一件麻烦事。”
梁戍问:“麻烦,然后呢,你又想跑?”
跑了也正常,因为柳二公子是这天底下最怕麻烦的一个人,但这回他却说:“那也可以再陪王爷查一查。”
梁戍笑着看他:“陪我?”
柳弦安点头:“陪王爷。”
两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两旁屋檐下挂着的五彩绳索还在随风摇,其实是很好看的。
柳弦安心想,要是没有案子就好了,没有案子,只有五彩会,只有满城歌舞。
他最近已经慢慢领略到了红尘烟火的滋味,觉得麻烦也有麻烦的好,当然了,前提是不能自己一个人麻烦。
又一阵冷风袭来,梁戍解下披风裹住他,一道回了府衙。
高林还在带着手下挑灯苦读,读得整个人头晕眼花,直叹自己当初在学堂时若能有此时一半努力,估摸早就已经光宗耀祖,中了状元。
书不逢时啊,不逢时,他昏天暗地地打了个呵欠,继续充当爱情路上的铺路石。
但骁王殿下倒并没有色令智昏,而是与柳弦安又去了一趟停尸房,想继续查一查那具无名白骨,院子里却已经杵了四五个人,看衣着与佩刀,应当是西南驻军。
听到木门响,尸骨旁站着的男人回过身,他面容硬朗,身姿一观便知出自军营。
不过官职并不高,因为他完全不认识梁戍,只是略一点头,权当打招呼,又道:“听说这具女尸曾怀过孕,确定吗?”
“确定。”
柳弦安指给他看,“这里有变形,很容易就能判定。”
“那这处伤呢?”
男人又问腿骨上的一道暗色。
“骨折过,不严重,八成没看大夫,没打夹板,自己长好的,才会出现这种轻微的变形。”
柳弦安道,“还有小臂,以及这处指骨,也一样受过骨伤。”
“全部都是自己长好的?”
男人皱眉问完,才觉得自己似乎语气不佳,便又抱拳道,“在下童鸥,西南驻军南三十五营统领,此番是奉总统领之命,前来查探怀贞城闹鬼一案。
我在来路上已经听说了一些事,不过二位看着,似乎并不像捉鬼的巫师。”
“我们确实不是巫师,是大夫。”
柳弦安道,“正好路过此处,觉得女鬼爬坟实在荒谬,就过来看看。”
梁戍突然问:“最近东九营忙吗?我有一位大哥在那里当差,若他得空,我们也过去探望探望。”
童鸥摇头:“不忙,东营前阵子刚刚整改完,最近正好在分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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