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地问,又忍不住哼了一声,“公子若是担忧属下一走了之,也不必如此。
属下被买进府里时,就说定了是公子的护卫,因此不论公子如何,属下都必定尽心尽责。”
言下之意是,姜月章大可不必拿兄弟之说来哄她。
姜月章听出来了。
他眼中有阴暗的火焰一跳,伸手就攥住她的手腕,发狠道“无论如何我能如何你以为我在哄你你以为我拿你当什么阿沐,我”
那冲动的、幽暗的、被死死压在心底的话,险些就要冲出来了。
它们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在一起,冲破了他那颗阴暗的心脏防线,冲破了一层层黑色的血液,一直朝着光明所在的地方奔去,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说出来了。
却在紧要关头,被他重重一咬,给咬了回去。
姜月章舌尖一扫,在唇瓣上扫到一点血腥味。
这点血腥味反而让他痛快了一点,尽管只是一点点。
这点身体上的疼痛,总是能暂时切断心中那股求而不得、甚至不能说出口的痛苦。
他逼迫自己露出一点微笑。
也逼迫自己变得温柔,拿出个好兄长的模样。
“阿沐,哥哥何曾骗过你”
他长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强忍住想摩挲她掌心和指尖的冲动,“那天实在气昏了头,其实话一出口,哥哥就后悔了。
你怎会不是我弟弟从小到大,哥哥一直一直都将你放在心里。”
最后那句,他到底没有忍住,稍稍修改了用词。
裴沐盯着他。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受了委屈、伤了心,若一直被冷落在一边,自己闷着,说不定也就闷着了,但若有人好言好语地来关心,这人说不定反而就要红了眼睛,好好哭一通。
裴沐没哭,但她又感觉到心里那股委屈劲儿了。
她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又听他声音温柔极了,心里就更委屈了。
因为委屈,她反而有点凶巴巴起来“你骗人,你摔了我的东西我一不顺你意,你就不高兴,就像对个玩具似的”
“玩具”
姜月章一愣,心想这话从何说起,谁会对个玩具天天夜里想着
他心里有鬼,忽然就不自在起来。
他一迟疑,裴沐就更凶巴巴“你,被我说中了”
姜月章回过神,沉下脸“谁说你是玩具的谁若敢胡说八道,我不会轻饶。”
裴沐板着脸“你根本不管我的想法,只想抓着我不放,这不是玩具是什么”
“抓着你不放,就是玩具”
姜月章气笑了。
他心里有把火在烧,脑子里也有火在烧,烧得他耳边嗡嗡作响、神智全无。
隔着明媚的阳光,他这双半瞎的眼睛也能见一些幼弟的模样,他能见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脸、再模糊也见得秀丽的轮廓、纤细的身体,还有被他切实握住的手
――火在烧,烧得他心中滚烫。
他听见自己冷笑一声,像是怒火发泄――但他自己知道不是,这只是他的理智自我投降的预兆。
因为他一把将幼弟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他终于将这个模糊的、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按着这颗可的脑袋,让他去听自己的心跳――他能不能听出那里火焰燃烧的声音他的胸腔里除了这背德的火焰在永无停息地燃烧,已经别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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