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抬了眼,就惊讶地发现,这面屏风竟是用纱织成的。
交缠的花鸟缠枝纹下,湿润的薄雾笼罩着那人的背影,朦朦胧胧的,只能看清他劲瘦的肩靠在汉白玉的池子边沿上。
她只偷偷打量了一眼,就隐约觉得他心情不太好。
而后,倏地就听见低沉的嗓音催命般低唤,“谁站在那里?”
卫姝瑶呼吸一顿,只得硬着头皮挪了步子,绕过屏风。
便见谢明翊抬手将双臂搁在池沿,身前花瓣在池水里慢悠悠晃荡。
他长发未束,披散在身后,五官在薄雾中显得柔和了几分。
他离得分明那样远,卫姝瑶鼻息间却闻到了温热水汽中淡淡的雪松气味。
卫姝瑶匆忙挪了眼,手足无措立在那里,盯着自己的脚尖。
谢明翊望见她,神色亦是吃了一惊。
下一刻,他便立即明白了。
“崔、长、顺!”
这混小子竟然让卫姝瑶进来服侍他沐、浴?
谢明翊咬牙切齿,音调陡然一提。
在另一侧屏风放衣裳的长顺听见了,慌得连滚带爬跑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谢明翊冷眼望过去,正要发话,却见少女莹白的小脸刷地通红,羞赧红到了耳根,蜷缩在袖侧的手指捏成了拳头,强自镇定的模样有些好笑。
……像个受惊的鹌鹑。
谢明翊眉心轻拧,骨节分明的手指摆弄着水里的花瓣,把花瓣揉起来又弹出去,搅动得水声哗啦,涟漪随之荡漾开来。
他沉声呵道:“出、去。”
长顺懵了一瞬,不知主子为何动怒,干脆逃命似的出去了。
望着长顺离去的背影,谢明翊几乎气极反笑,他分明是叫卫姝瑶出去,这混小子逃什么?
听见挟带怒意的冷笑的一剎那,卫姝瑶脚下略微打滑,愣是没敢动,湿热的水汽和氤氲白雾让她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
“冒、冒犯殿下了……”
她惶恐地垂着眼,屏住呼吸,挪着步子往后退。
卫姝瑶已经顾不上谢明翊如何做想,面色通红地转身。
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屏风后面,她缓和了许久,才松了口气。
可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想,若是能削弱几分敌意,即便他把自己当奴婢使唤,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卫姝瑶咬紧了唇,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挪步,等在屏风这侧。
她等了许久,却只听闻那边始终静悄悄的,除了刚开始的哗啦水声,此后便彻底静了下去。
卫姝瑶迟疑了一会儿,觉得不大对劲。
她屏住呼吸,悄悄回首,极快地瞥了一眼。
这一看,卫姝瑶登时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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