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往外,心绪复杂中带着些怅惘。
雪早已停了,道路上的白雪被践踏成脏污的雪泥。
道路旁边的青砖灰瓦上落了层白雪,别有一种萧瑟寒冷之美。
即使寒冷,即使艰难,可活着还是好的,能四时美景,能品故乡美食,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前世的她,三纲五常女戒女则背得滚瓜烂熟,时时刻刻以闺秀的标准要求自己,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却被人一步步推入深渊,无法回头。
能够重活一次,宋甜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金云泽接到宋家小厮送来的帖子,早早就带着儿子金海洋等在大门那里了。
见宋志远护送着马车到了,父子俩上前与宋志远寒暄。
宋志远满面春风,热情得近乎肉麻。
自从金氏去世,宋志远嫌金家在卫所当差,不如继妻吴氏的娘家大哥吴千户得势,因此不怎么和金家来往,四时年节都是派小厮送上礼物,他本人是从不过来的。
没想到世事多变幻,转眼间豫王赵臻封王就藩,来到宛州,金云泽也青云直上,从独山卫所调入豫王府做了校尉,顿时风光起来,宋志远的态度自然也变热情了。
金云泽为人沉默,倒是金海洋口才灵便,与宋志远有来有往奉承了几句,便问道“敢问姑父,表妹可是在马车中”
宋志远含笑道“正是。”
金海洋拱了拱手,自去引着马车进了大门。
宋志远趁机把金云泽拉到一旁,低声说了自己要陪知州江大人去豫王府候见的事。
豫王性情高傲,为人冷淡,平常只见各个卫所的人。
他来宛州就藩两个月了,知州江大人和阖城大小官员竟然都未曾巴结上,好几次江大人带领众官员前往豫王府候见,都是等了又等,却连豫王的袍角都未曾见到,最后只得灰溜溜离开。
宛州是豫王封地,豫王便是宛州的土皇帝,他老人家如此任性,长此以往,地方官员实在是难做啊
金云泽虽不喜宋志远的为人,可瞧在外甥女宋甜的份上,慨然道“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们通禀一
下,不过王爷自有决断,见与不见在于王爷,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从来不敢多言。”
宋志远等的就是这句“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们通禀一下”
,当即谢了金云泽,自去寻江大人报信去了。
宋甜扶着紫荆一下马车,就被舅母金太太搀住了“甜姐儿,你可算到了”
宋甜抬眼去,见金太太两鬓已经斑白,眼角细纹明显,法令纹深刻,分明是记忆中的模样,鼻子一酸,眼睛顿时湿润了“舅母”
金太太见状,忙道“大姐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有事就和舅母说,舅母给你做主。”
宋甜的母亲金氏,是金太太这做嫂子的带大的,感情非同寻常,如今金氏早早去了,金太太待宋甜自是亲近疼。
宋甜忙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见到您太开心了。”
这时金氏身后传来清脆的笑声,接着一个穿着大红锦缎对襟袄的少妇走上前,笑吟吟道“母亲,外面太冷了,咱们带着妹妹进屋说话吧”
正是金海洋的妻子谢丹。
宋甜忙屈膝行礼“见过嫂嫂”
谢丹比丈夫金海洋小近十岁,今年才十六,长相甜美,性格活泼,和宋甜很是投契。
谢丹不待宋甜屈膝,就把宋甜扶了起来“自家人,不必多礼,咱们进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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