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家后,小镇的教育局谭副局长亲切接待了我们,并热情洋溢地发表了一番“昨天你们以家乡为豪,今天家乡以你们为豪”
之类的言论。
小镇新闻的摄像机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每次晃到我眼前,我便挺直身板正襟危坐,一晃到旁边,我便两眼无神,目光呆滞。
所以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正面的我意气奋发,侧面的我精神萎靡,跟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第一天的任务是回到学校的重点学校,给准备踏入高三,即将高考的师弟师妹们作报告。
我们小镇学风昌盛,高三前的暑假几乎就是第三学期的意思。
经过他们教室,看到桌上一摞摞的教科书和复习资料,我跟变态一样笑。
那种媳妇熬成婆、扬眉吐气的心情让我特别自足。
踏进礼堂,看到台上已经布置了环形的讲台。
台下便是黑压压的高三学生。
余师兄在本次见面会上做中心发言,以招魂似的一句“北大不是梦”
结束,台下掌声如雷。
给大家上完励志的一课,被大家仰望完毕后,余师兄热情地邀请学生自由提问。
看着满大礼堂的脑袋,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看大家互动。
我想,我以前在高中如此默默无闻,很多人,不,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得亏学校的“耻辱柱”
把我刻得面目全非,我就当自己隐身好了。
有个戴眼镜的女孩站起来提问:“我现在最困难的就是英语,我老觉得时间不够,记不住这么多的单词。
你们有什么秘诀吗?”
坐中间的师姐热情地站起来回答:“记单词,要学会见缝插针。
我以前晾头发的时候,等公车的时候,都会携带本英语手册。
时间就像海绵,都是挤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这位师姐就是当时传言的,打一下羽毛球,掏手抄本看一个单词,然后再打回羽毛球的那位。
健身学习两不误,是我们不可触及的泰斗。
我对她刮目相看,心想我这辈子怕是死也达不到那个境界了。
我跟他们永远是两种人。
旁边在座的一个个藏龙卧虎,我该端条板凳坐台下去。
坐边文涛轻声问:“你很有感悟?”
我嗤笑:“我在感伤,我永远和你们这种有识之士保持着差距。
比如,你们会说,时间就像海绵可以挤出来,要搁我,我便不会这么说。”
文涛问:“那你怎么说?”
我会说:“时间就跟乳沟一样,挤一挤,还是会有的。”
文涛不顾形象地在台上狂笑。
师姐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惊慌地转头看他。
而文涛仍抽搐地趴桌上不能自理。
右边的方予可和茹庭大概也听到了我说的话。
茹庭满脸通红。
只有方予可淡定地转着笔,嘴边一撇浅笑。
方予可大概早已习惯我说话的方式,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习惯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