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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腔的贾正白,偏偏老酒吃的凶,倒正对肖老根的胃口,落了班,两个人哥俩好的,澡堂里巷搓个背,再来几瓶老酒,就点糟毛豆,鸡脚爪,小黄鱼;季节对的时候,一人一只大闸蟹,鲜浓的黄,就口温黄酒,好消磨好几个小时。
喝酒是其次的,也不是什么富翁,买不起什么高级酒,但主要是那种享受,那种喝着便宜货却从头顶心叫脚趾头的舒心,如今,是再也没有了的。
最后一次看到活的小白脸,是他去苏州前,还像个小孩子,几件衣裳一裹就算打好行李了:“反正过两天就回来了。”
只老酒是不忘带的,裹好摆在行李的正当中。
“我不在,帮我看好阿弟啊!”
这一看,多少年了。
小阿弟也成了小头头,他只能叫长官,不好再叫假正经了。
云朵乌压压的,像要变天了,家子婆又在里面叫:“快回来了!”
端了小阿凳回家,肖老根闷闷的看天,肖毛毛讲假正经仍旧偷偷在查案子,查的什么,为什么查,全不知道。
不是死了一个阿姐了吗?按道理,贾正清已经可以结案,上下都可以交代了,肖老根想不出,这个小阿弟,还在孜孜不倦的寻找什么?
和小白脸又有什么关系?成年往事了,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但这个案子里牵扯的洪帮,却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下雷暴雨了,窗户外头一划而过明亮的狰狞,打闪在墙壁上明晃晃的玻璃框上,遗像里的人脸,惨白的闪现,然后,是轰然大怒吼叫一般的雷。
贾正清靠在窗头,眼睛不眨的看着手里的照片,明了,再暗了,照片是早已经发黄的,只有里面的女人,还是巧笑嫣然的。
外头大雨磅礴,天风凉了,心也想乘机静一静。
贾正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把照片上的女人往十三玲珑身上靠,只是因为,她们有着那么几分模糊的相像吗?
白天去处理那个阿姐跳楼的事,也正好借了这个幌子结案。
再去看温琦,她还是把头蒙在被子里。
其实眼睛已经瞎了,蒙与不蒙,还不都是看不见?
然后去小讨人那,一眼就看到肖毛毛瞌睡打的头都要掉到地上,地上全是香烟pi股。
“好的不学!”
小孩子好了许多,油肥的一只大鸡腿,片刻就啃的干净。
他盯了她看,却越加的疑惑。
不是因为她,只是因为她也硕大的眼睛。
这样大眼睛的女人,实在少见,十三玲珑就是一个。
问不出什么,问到的,也是他知道的。
似乎谁都不晓得,十三玲珑在出道以前,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
“你怎么不去问安娘姨?”
小姑娘扇子摇的摇头晃脑,“她和姆妈,一直在一起,像姆妈的影子。”
这句话令贾正清更疑惑,风闻里聚春院的后台乔善,虽不是大场面上的,在妓寮赌场地界上却也是说的上话的,各门各路,也都卖他几分薄面,前日花了大价钱进来单个探监,不探当家老鸨,却只和这个像影子一般的娘姨聊,实在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多数人,还是往了情事上引。
贾正清却不这么想,他先是想到洪少鲲的死,又觉得乔善再大胆,也不会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
十三玲珑那里,他又无法启齿问,因为如果真是什么,想必她也是不会如实相告的。
“或者,小先生也可以啊,她从小就跟了姆妈的,哦,不过,不是客人的话,小先生不喜欢多讲话的,我看,你还是要先付钱的。”
眼睛有些若有所思,忽然盯了贾长官,先是抿抿嘴唇,然后裂开嘴的笑,露出参差的泛黄的牙。
贾正清被笑的脸红红白白:“笑啥?”
或者声音大了点,眼睛被摄了摄,晓得自己过了,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揪了衣裳角,声音低低的:“长官问了那么多,不是喜欢姆妈吗?以前客人喜欢哪个先生,都这样来打听,还会给小费的呢。”
眼睛这两天有力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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