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低沉且疏离,仿佛被浓厚的阴云压着。
他那双半垂的眼,也如残月照雪。
司照侧身欲离,但一想到令焰无故现世实在诡异至极,于是深吸一口气,道:“左少卿固然有应对神灯的经验,但令焰不同于普通神灯,你对令妹的情状若不明晰,仍有可能会被趁虚而入。
若左少卿不急于这一时片刻,不妨……”
“殿下,左少卿是我兄长,岂会不了解我呢?”
她本就心虚,眼看太孙殿下眉眼严肃,将这解读为一种要将自己一切和盘托出,心中一急,朝往左殊同跟前一拦,“当中详情,我会回家同他慢慢说的,夜已深,还请殿下先放行……”
司照是唯恐出了纰漏,才暂压怒火,欲将顾虑提前知会左殊同。
但她这一步,落入他眼中,倒像是他一个外人多管闲事,搅扰他们兄妹二人了。
他看她轻轻地垂下幽黑的睫毛,嘴唇微微苍白。
一时间,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
眼前一切事物都被涂上了灰,连灯笼都没了红。
他用力攥了攥手,道:“那就请二位自便。”
言罢转身而去。
卫岭略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跟上。
直到颀长的身影似融入走廊深处,没入浓重的夜色。
左殊同将她的无措隐入眼底,须臾,道:“走么?”
柳扶微低头望着脚下的地砖:“嗯。”
****
刚入夜。
人在马背上,夜风冷飕飕地刮着,披风罩着都感到寒冷。
少时,两人也常常这样共乘一骑,只是急景流年,露往霜来,他不再是那个会将想考科举想法如实告知的兄长,她也不再是会笑嘻嘻地哄他去做刑狱官的妹妹。
就这么沉寂一路。
司照最后的眼神,总似有若无的让她感到彷徨,但无论如何,既已决定出宫,她也只能尽量将这份焦愁放在一边,先好好考虑一会儿要如何同左钰谈。
正斟酌着,听到身后左殊同道:“到了。”
斜街胡同深处的一座宅院前,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左府二字。
左殊同正待伸手搀她,她自己扶着马鞍滑下马。
左殊同目光微微一停,没说什么,待下马后轻轻叩门数下,很快一个驼背老儿将门拉开,那老儿先垂首唤了声“少主子”
,对上柳扶微的目光时也愣住,脱口道:“小姐?”
柳扶微呆立。
他曾是逍遥门的看门人,因驼着背大家都叫他王驼子,左钰总唤他王老伯。
从前她每逍遥门玩儿,王驼子都会帮着给她一起搬行李,好几次回爹爹那边,也是由王驼子驾马车,一路唱着莲花山的歌谣送她回去的。
她一直以为逍遥门一案,除了左钰之外再无活口,如今突见故人,猝不及防地眼睛一红:“王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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