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他想错了,亲兄弟才是最坏的关系。
许经泽眼底都是青印子,一看就是接连几天没睡好的模样,熬的人都快干了。
陈烬脸色惨白,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原来就瘦,现在连眼窝都快凹进去了,就一双眼睛还黑的发亮。
这算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兄弟俩一前一后进电梯,想去楼下走走,找个安省地方呆会儿,就算不说话,能看对方几眼也是好的。
电梯在身后慢慢合拢,里面空荡荡的没啥人,陈烬在角落里站着,突然说:“哥,背我会儿。”
许经泽回头看他一眼,眯眯眼睛,觉得应该说句什么,开个玩笑或者打个哈哈,什么都好,可他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太难受了。
他只能沉默着背转身单腿曲膝蹲下来,抬手狠狠的揉揉唇角。
陈烬的手臂从他肩后圈过来,大热天的竟然满身凉气,连手掌心都没热度。
他靠在许经泽肩上,下巴太尖了,咯的人骨头一片疼,好像要断了似的。
许经泽就怕这情况。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陈烬会走到哪个方向上去。
在这件事里,其实他没立场去谴责任何人。
许天漠先生是不负责任的渣男,陈一慧女士是不要脸的贱人,自己老妈是歇斯底里的神经质,他呢?他算是什么东西?
他喜欢陈烬,他是畜生。
在这个家里,每一个人都是疯子,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上谁。
在这个家里,大家都固执、自私、自以为是,都以为自己章鱼精附体,是海底一霸,真理正义的化身。
在这个家里,所有感情都是病态的,特别极端的东西,不择手段也好,品质低劣也罢,反正谁也没比谁高贵一毛钱。
听别人说,所有真挚的情感都值得被尊重,可是有句话说的好,感情这东西就是刀尖上的蜜,舔完了就剩下疼了,一星半点甜的痛彻心扉。
这个家里人人脚下都是个大泥潭子,胶着黏稠黑乎乎,深不见底,好像能吃人一样,让人缚手缚脚无处可逃,早晚要活活被绞碎在里头。
他现在想想,原本许天漠先生用尽各种办法想说服陈烬,送他去留学,自己还觉得他是处心积虑没安好心,现在想想,那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没准是许天漠先生这辈子唯一一次良心发现,也说不定。
可惜,现在己经晚了。
晚一时就是晚一世,黄花菜都凉了。
A市今年重旱,好些天不下雨了,白天大太阳明晃晃的挂着,晒的大马路上一股子沥青味,到了傍晚也没多凉爽,太阳慢慢沉下去,留下紫红紫红镶着金边的一大片火烧云,刺的人眼睛疼。
陈烬拎着超市的购物袋,固执的盯着许经泽的眼睛,说:“我带了水、面包、牙刷、毛巾还有苹果。
咱们走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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