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几步走到阿汝的琴架前,随手拨了几声弦。
弦声低绵柔和极了,让男子一听,整个脑子浑然松弛下来。
杳又拨了几声,抬手请男子在坐榻边落座,然后问:“客人家乡的乡谣是怎样的,可否哼来听听?”
男子便情不自禁地轻哼起来。
杳侧身站在琴边,负着一只手,另只单手挑弦,出来的音调便与男子口中的乡谣旋律一样。
她那随和的神态里又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游刃有余的恣意。
阿汝在一旁听得怔然。
明明是一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谣,听起来却如此沁人心脾。
她的琴她弹了好多年,也练了好多年,人人都说她琴艺了得,可她自己非常清楚,她的琴却从没发出过这么悦耳动听的声音。
那男子显然完全沉浸其中了,待杳一曲乡谣弹完,他便倚着软枕闭上了眼。
满室余音缭绕,又寂静不已。
铃铛不太懂琴,她也没有融入进男子的思母心切里,所以她最先回过神来。
她指着男子讷讷地问:“公子,这人他……”
杳道:“睡着了,黄粱一梦至天明。
今晚你家姑娘可以安生了。”
随之铃铛赶紧去抱起琴,轻手轻脚地出房间去。
阿汝同杳一起出来,目露崇敬,道:“能听到公子的琴,阿汝三生有幸。”
杳挑唇笑了一下,道:“别三生有幸,我的音多半是弹给有病的人听的。
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结果往往把自己也搭进去。”
阿汝似懂非懂,道:“公子的意思是,方才我若对那位客人的心情感同身受,此刻我应该也陷入进去了吗?”
杳她一眼,道:“你不是还有熟客要招待吗,去忙吧。”
说罢她便抬脚离去了。
阿汝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心里想,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行渊师尊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才能有这般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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