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听罢刘一燝的亲热劲,寻思着,经历了今天的事,自己可能会成为新天子宠臣,东林想拉拢自己。
张问不动声色,心道以前老子朝不保夕,哭爹拜奶想加入东林党,可你们不接受,这会却主动热乎上了……这个世道,没有实力没有利用价值,谁甩你的帐呢?
他想罢表面恭敬地说道:“下官现任兵部主事。”
“兵部主事?”
刘一燝怔怔地说了一句,心道他今天是怎么进宫里去的?要知道兵部主事还是什么武选司的,压根就不是要害部门。
要害的官员,要么是大员,要么就是六科给事中,监察六部官员,品小但是说的起话。
刘一燝马上表态道:“等下次廷议,老夫定然推举昌言换个官职。”
张问陪笑道:“好说好说,下官先行谢过了。”
拜别刘一燝,刚走没几步,又遇到了首辅方从哲,方从哲正和几个浙党的官员说着什么话,看见张问走了过来,马上停止了说话,面带着善意的微笑对张问点了点头。
同样,要是在以前,方从哲这样的首辅大臣,连正眼都瞧不上张问这样的小鱼小虾,或者他根本就不认识张问,不知道官员里有这么一个人。
张问走过去,依样揖拜问礼,方从哲同样说要推荐张问升官,张问应酬了两句就走了。
走出紫禁城,只见黄仁直和曹安已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张问,见了张问,顿时一喜,黄仁直走在前边急切地问道:“老夫听说大人进宫去了,还救了世子,可是真的?”
张问掩不住的喜悦道:“可不是,当时盈儿要去救太子妃,我这才冲到乾清宫暖阁那天桥上,听说世子在西暖阁房间里,想着硬闯内宫反正是大罪,一不做二不休,就冲进去抱起世子就走……”
张盈也知道今天自己太冲动了,江湖出身的人,有时候不会去想太多牵连的事,张盈这时便红脸道:“妾身下次不敢了。”
张问回头道:“盈儿今天是立了大功,不然我也没胆子上去,再说冲出来一群太监,光靠我一个人估计早就被捉住打死了。”
黄仁直摸着山羊胡喜道:“这可算得上拥立大功了,大人平步青云就在眼前,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张问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咱们先回家去,国丧期间,可不能喜形于色。”
几个人上了马车,张问这才说道:“这么短时间,东林和浙党都对我示好,黄先生以为,加入哪边比较好?”
黄仁直端坐着,摸着胡须半眯着眼睛沉吟不已,良久才说道:“此时朝廷初遭大变,局势还不明朗,大人切不可心急。”
按理浙党现在的势力是有优势的,但是变化之中也不知道谁笑到最后。
张问点点头道:“今天在午门门口,方从哲扬言要从辽东调兵勤王,要是站在世子…太子的角度上想这回事,可是令人后怕啊。”
虽然方从哲出发点是好的,想胁迫李选侍释放朱由校,但是他轻易就能鼓动党羽调动边军,这本身就有失去控制的迹象。
试想如果有一天他一句天子无德,就要调兵胁迫皇帝退位,那简直太可怕了。
黄仁直赞同张问的观点,又加了一句道:“先皇和太子同时因红丸驾崩,这件事不会这么就完了,当时先皇服用红丸的时候,方从哲在场,东林的人难道不会以此为理由,弹劾臭骂方从哲等人害死先皇?老夫觉得,朝廷的力量对比即将发生大变。”
张问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太子对东林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黄仁直点点头:“所以老夫建议大人暂时不要心急,看看再说。”
这时马车外面的天空轰隆隆地闷响了一阵,张盈说道:“快下暴雨了。”
张问挑开车帘,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和灰白的路面上点点的水痕,叹了一句道:“是呀,暴风骤雨即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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