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苏士贞说他要自家拿银子入他的本钱,一年把五分的利钱时,苏瑾更庆幸苏士贞交了这么一个正真的朋友。
人与人之间是不是真心相待,有时候分辨起来并不那么难,尤其是在利字当头的生意场上。
爱乌及屋,尽管她对这位常家的小朋友没有什么期待,尽量做到热情友好还是可以的,也是必须的。
回到房中在自己的妆奁中挑挑捡捡,半晌,也没挑出合心的礼物来。
倒不是她的头面太薄,事实上,早些年苏士贞还算能挣钱的时候,给朱氏与她置买的头面品相式样皆不错,还有两支镶各色碎宝石地纯金簪子,苏瑾隐约记得朱氏说过,单这两支簪子上的各色宝石,没有百十两银子是买不下来地。
只是送她却不合适。
一则这是朱氏的遗物,二来苏瑾也有些不舍。
一支簪子顶得上自己家三分之一的家底了。
思量半晌,最终摇了摇头。
打开妆奁最下面的小抽屉,自里面掏出个颜色发旧地荷包,这里面她记得有十来个金子打就的精巧锞子,每颗约有两钱重,有的像莲实,有的像石榴,有的是落花生的样式,因用细绢布层层包裹,金子丁点没氧化,澄黄闪亮,倒如新炸过的一般,很满意的点点头,将莲实和石榴样式的都挑了出来,一共八颗,约重一两六钱。
按一金换八银的比价,这些也有近十五两的银子,堪堪拿得出手。
又找出自己早先绣的荷包,挑了一只天青底绣荷花样式的,将金锞子装了进去,出了东厢房,拿给苏士贞看。
苏士贞很满意的点头,“瑾儿挑得好,你常叔叔帮衬咱们不少,待会儿你常妹妹来了,你要热情些,可知道?”
苏瑾笑呵呵的点头。
苏士贞便也进屋找出早先藏的一块玉佩来,好给这位常家小姐做见面礼。
准备好礼物,苏瑾又进屋换了一套去年做好却几乎没上过身儿的夏衫,天青色短襦配月白百折绣花长裙儿,梁小青特意与她重新梳了个时兴的发式,刚打扮停当,便听院门响。
梁富贵早早便在院中候着,立时跑去开门儿。
苏瑾隔窗瞧见,看他高大身形,如小孩子一般跑得飞快,突然有些心酸,象梁富贵这样的年纪,若非是在自己家中当差,怎的会去做这些小厮门童做地事?可是梁直又小,家中只这么几个人,真是委屈他了。
因这个又想到苏士贞,他此次回来,苏瑾故意避开那些可能会令他尴尬的问题,即使如此,现在突的想起来,心头仍有些堵堵的。
所有人做的事,究其根源,不都是为了她一人?苏士贞是,梁富贵是,常氏与梁小青,甚至是年幼的梁直……
这些人的体面,在今天之前,她确是没有认真思量过。
现在想想,常家不过比她家略有些钱财,自家相交起来已如此的吃力。
没有趁手的礼物,没有体面的宴席,连带家人仆从也跟着受委屈。
这是苏瑾穿越过来后,第一次与财势不对等的人家打交道,一时间感慨万千。
不觉叹了口气,这二十多天来,从之前的想掩饰破绽假装亲近,到慢慢的融入这个家庭,及至此刻,心头更有什么东西在融化,悄悄的潮湿了她的心,她知道,从此大概不必假装了。
“小姐,好了。”
梁小青在身后欢快出声,打断她的刹那跑神,苏瑾赶快起身,拉她往外走,“快,常家妹妹来了。”
梁小青听出她声音中的愉快亲近之意,好奇的问道,“小姐,你之前见过她吗?”
苏瑾快速摇头,回头俏笑,“没有,不过因是常叔叔的家人,所以我们要好好的对她,知道吗?”
不亏是最了解苏瑾儿的人,梁小青在她回头的刹那便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不同于以往柔弱的亲昵,不同于汪家退亲之后,她虽然笑得豁达,却总觉隔一层薄纱般疏离,此时,她的笑容亲近而阔朗,让人没来由的感到心里暖暖的。
梁小青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却还是很欢快的点头,回以悄悄的笑意,“我知道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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