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仲明径直走到一幅油画前站定,“是我35年前的作品,那时我们刚刚得知她怀上了君陶,是经过了十年等来的孩子,我为她作了这幅画以作纪念。
你看,她多么幸福的样子。”
姬仲明的手轻轻覆上画中女子的手,分明是一双老人的手,却让怀月似乎看到无限的缠绵之意。
“她的手搁在腹部,很轻很柔,但是着拇指微微勾起,说明她很紧张很激动。
你再看她的脸部,”
姬仲明的手指向上一指,“君陶的母亲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笑不露齿,温婉沉静。
但是这张脸给人的感觉是极度的快乐。
为什么她明明没有笑你会觉得却是在笑?因为她是真的开心,很开心。”
姬仲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她的眉窝很深,五官的立体感很强,搭配在一起却很柔和。
你看,不是每一个人笑的时候都会眯起眼睛的,君陶母亲笑的时候,眼睛就特别大,特别漂亮。”
怀月看着画上的女子,很年轻很美,婉约如一首词,让人不自觉地在她面前会自惭形秽。
她不禁侧目看了看姬君陶,长得很像他母亲。
“这是我凭着自己的记忆画的,因为她开始时身体不是很好,终日需躺在床上保胎,我自然不会让她辛苦地做模特,所以是记忆之作。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迄今为止最好的人物画。
人物画的最高境界不是相似,而是感情。
你看得出画中人的感情,也看得出作画者对画中人的感情。”
姬仲明缓缓道。
商怀月看到老人眼中似乎隐隐的泪光。
一行4人继续往前走,经过一幅《人约黄昏》,姬仲明又停了下来。
怀月一看,月上柳梢,空寂的河流,河上的小桥只有柳枝淡淡的影子。
没有人烟的小镇,一盏灯笼挂在一扇矮矮的门前。
整个画面暗色而忧伤,偏偏半轮明月透着淡淡的金黄。
姬仲明道:“当初我一看到这幅画,就知道我儿子决心要抛弃我的画风。
你看,他在水墨画中开始用鲜亮的油画的色彩,甚至带一点突兀,用光用色受了印象派的影响,这就是他在走的路,用水墨作背景,用色彩述说主题。
怀月,这幅画给你的感觉如何?”
怀月万分踌躇,偷偷瞥了一眼姬君陶,他正鼓励地看着她,便鼓起勇气道:“我看着觉得难过,好像要等的那个人不会来了。”
姬氏三人顿时沉默,怀月有些难堪,回头求救似地找姬君冶。
姬君冶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是的,不会回来了。
怀月你看懂了。”
很长时间姬仲明不再说话,只是偶尔在哪幅画前停下来,看一会儿,又继续向前。
怀月想能让他驻步的画总是好的吧,便也多看几眼,细细琢磨。
姬君陶见她皱眉苦思的样子,很想替她解说一番,却碍于父亲和妹妹在不方便示以亲近,只好闷闷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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