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得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得有好多钱,不然一场大病就能把人逼得走投无路。
其次还得注意维护自己的社会关系,关键时候能说话、说出来的话有人听,不然挨了欺负没地方说理去。
还须得管理好自己的期望与欲望,甚至于管好别人对自己的期望,不然稍不注意,就会怨怼丛生。
以及……要有一颗强大的心,不管外界纷纷扰扰,我自岿然不动,选好自己的路,刀山火海也绝不回头。
做到了这一切,人事已尽,只剩天命。
天命说,好吧,过。
这算险象环生地留下一条狗命。
天命说,慢着,你等一等。
那么这小半辈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流过的血,自以为烈火锻造的灵魂……就全成了泡影。
甘卿想,下一次,如果再有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瞪着猫头鹰似的大眼,迷茫地问:“你的一生,将以什么立足呢?”
她绝对不敢再一笑而过了。
小饭店一角,被烫伤的傻孩子“嘤嘤嗡嗡”
地小声啜泣,老板摸出一把钢镚哄他:“好了,吹口气就好了啊,别哭啦,咱家还有客人呢。
爷爷给你钱,你自己出去买冰激凌吃。”
少年撅着嘴,含糊地吼:“我不要!”
“怎么呢?你不是爱吃吗?”
老板问他,“就那个巧克力味的……”
“我不——不要!”
少年抬高了嗓门,一把推开老板的手。
他哪有轻重,一把年纪的老板没站住,被他推了个趔趄,钢镚洒了一地。
“哎哟,”
老板两只手风车似的在空中倒腾半天,惊险地抓住了桌沿,一屁股跌坐在小凳上,“你再摔死我!”
少年惊恐得把七窍都张开了。
老板按着“突突”
直哆嗦的心口,吓唬他:“摔死我,没人养活你了!
你就得睡大街、要饭去!”
少年听完,真给吓住了,大嘴一撇,他放开嗓门,哭了个肝肠寸断,好像此时此刻,全世界的伤心事都由他代言。
喻兰川却心惊胆战地看着甘卿,因为甘卿被哭声惊动,侧过脸听了一会,竟然笑了。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少年面前,帮着老板捡起散落一地的硬币:“您别骂他了,准是有十三中的小流氓欺负过他——嘿,看这。”
甘卿捏起手指,在少年面前打了两个指响,一枚硬币从她的小指缝打着滚地翻到拇指尖上,跳舞似的在她的拇指尖转了几圈,被甘卿一把攥进手心。
少年被这小花招吸引了,打着哭嗝探出脖子,好奇地翻开甘卿的手。
甘卿顺势把硬币倒进他手心:“我带你去买冰激凌怎么样?没人敢欺负你。”
少年抬头看了看她,给点阳光就灿烂,脸上顷刻间暴雨转晴,笑了一脸鼻涕泡,又被哭嗝噎得原地一蹦。
甘卿拎起他的肩膀:“走喽!”
喻兰川说不清甘卿现在是什么精神状态,唯恐她出什么事,赶紧跟上:“老板,给我们留着桌!”
少年有了这二位保镖,快乐得把两条腿蹦跶出了四蹄的效果,在前面一弹一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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