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垃圾场他立志扎根,敢打敢杀,最终成为王者。
“你不知道我当年多猛,”
他呼哧带喘地说,“我一张大嘴从垃圾场东边咬到西边,咬得那些耗子抱头鼠窜。
还有一次捉狗队来围捕,足足追杀我十几条街,套狗生都勒到我脖子上,愣是被我挣脱……不过,都过去了。”
事情是从他爪子受伤开始失控的。
那天他踩到钉子上,本来没当回事,以为只要舔一舔就能恢复。
没想到伤口恶化,他开始缩着爪子一瘸一拐。
一个老大可以坏事做尽凶狠狡诈,但不可以衰弱。
半个月前,他的副手猫老大揭竿而起,带领猫族清洗了把以他为首的狗帮。
他的部下要么和猫老大媾和,承认他的首领地位;要么被撵到别的地盘讨生活。
他们背弃了他。
任他伤上加伤,躺倒在臭水沟旁等死。
“我这一辈子,遭过大罪,也风光过,”
他气若游丝地说,“到此为止了……流浪狗的下场都这样,没有人给养老送终,只能这样……我有心理准备。”
胡祖六流下同情的泪水。
他几天前挨了猫挠狗咬,慌不择路跌倒这个沟里,意外发现了黄老大这个末路英雄。
当时胡祖六也很糟糕,连只耗子都怕,但看到黄狗奄奄一息的样子,生了恻隐之心。
他自己觅食已经艰难,却主动担负起照顾黄狗的责任,分给他水和食物。
但垃圾场民风剽悍,又很排外,挨饿是经常的事。
黄狗起初话不多,只想孤独而安静的死去,但死亡的过程漫长而痛苦,胡祖六又苦苦咧咧窝窝囊囊,让人心烦。
黄狗看不过眼,偶尔指示他去某处某处有他从前埋下的罐头,又某处某处是个隐秘的水源。
毕竟是前老大,对地利还是熟悉的。
两个落魄江湖的生物于困厄中生出些相依为命的情谊。
黄狗回光返照般说完这些就闭目等死。
胡祖六凑过去,绕着转圈,拖着哭腔说:“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帮你更多,要是、要是我能变成人形就好了,就可以带你去看医生。”
黄狗说:“是你运气不好,你要是一个月之前来,我还能罩着你……你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被人抓到……”
一阵悠扬乐声传来,不知是笛是萧。
胡祖六凝神听,觉得很好听,这暂时驱散了他的饥饿感。
他有点好奇是谁在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搞音乐,但好奇心抵不过恐惧心,他不敢出去看。
“想必是个大闲人吧。”
他迷迷糊糊地想,决定先睡了,睡着了就不会感到饿了。
音乐不久消停,万籁俱寂。
咳咳咳,某种动物的声音传来。
胡祖六支起前爪,警觉地张望。
悉悉索索的从旁边灌木钻出一只雪白的白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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