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我那挂着韭芽菜的黄牙,我费了老大劲积攒的黄垢和腌了三日的韭芽被剃了个干干净净,连带外头那一圈八角胡子都不客气的撕拉干净,抹了一堆花膏,喷了一嘴香露,整了个喷香麻溜的给从里到外换了身干净舒服的天丝蚕衣裙又给提溜着送进了紫宸殿寝宫。
巨大清冷的殿堂内室里,点着一盏立鹤八角宫灯,昏暗的灯光下,大魏皇帝宇文岚半敞着寝衣侧支着额头似睡非睡靠着卧榻,一副慵懒的模样。
雪白的锦衣被一泻流淌的光芒映衬出上面的暗云流彩,将柔和的光芒抚慰在他缎子般的胸膛肌肤上,盈盈闪动,幻惑几许。
我裹着我曾经熟悉之极的昂贵衣衫,抹着熟悉之极的香精,踏进我极其熟悉的殿堂,面对一个我曾经极其熟悉的男人,不禁又有些恍惚。
我这,入梦了么?
断头饭,龙捧足
许是这殿里的光点的少了显得温和了些,连带面前这位皇帝陛下亦柔和了几分面部线条,我尚站在地上发呆,他睁开眼,朝我这看过来。
波光涟涟的眼,如同一汪宁静幽深的潭水,神情慵懒:“光着脚不冷?还不过来!”
我低头看了看自个的光脚丫,很是失落的想,死就死吧,临死给口好饭好衣好歹也给双好鞋是吧,整个囫囵的全套要不要那么克扣啊,前朝人说宫廷里给三差五的是常事,因为大半的国库都被我父皇拿去征北疆,修行宫了,可是这新朝难不成也很穷?
貌似那三千两确实很不容易,看来今晚我这条小命真的玩完。
那头皇帝大人皱了皱眉:“又神游哪去了?成日那么会琢磨不饿?”
为了配合他老人家的铁口神算,我的肚子立时发出了巨大的咕噜声来。
硕大的寝殿无声的衬托着那一声咕噜噜带着悠长尾音最后还翻腾起一组抑扬顿挫的短音,羞得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见那一头宇文岚先是略略愕然,随即嗤了一声。
今晚他倒是笑的真多。
“还不给朕滚过来!”
笑完之后却又一板脸喝道。
我瞅着宇文岚喜怒无常的脸,反倒彻底没了最初那点寒颤,死则死矣,反正活不了,我那么小心翼翼做啥!
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这不正是光着脚么,脑袋瓜子搁人手里头反正是要掉了,还管他三七二十一。
你让我滚,我偏用走,我提溜着裙角大步走上台阶,阶上铺着的是遥远的丝绸之路另一头的国家走三个月商道才运来的梨花绒毯,一脚上去顿时敛了冰凉,几步走近他面前的案几,一屁股坐了下来。
声息不大动静大,支着脑袋侧卧的宇文岚颦了颦眉:“粗鲁!”
我对他的厌弃视若无睹,当年不要说他这么皱眉,就是撇了下唇,我都要立马忐忑不安战战兢兢检讨半日是否哪儿做的不够好,惹了驸马爷不快乐,在爱人面前,高傲的孔雀也不过是卑微的奴仆,只可惜这低到尘埃里去的卑微,却换不来他人一丝一毫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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