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已经习惯了主人的独自舔伤,只知道受伤后无人打理慢慢腐烂的滋味,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新奇的照顾。
伤药带来的凉幽幽的舒服甚至比疼痛还让它们不能忍受,小狐妖涂一下它们就滑溜溜地逃走,再傻傻地被抓回来,摁着继续上药。
“我经受过比这更可怕的事,所以现在看到这么直白的丑恶,竟也觉得顺眼了,嗯,好像还挺有食欲?”
小狐妖满不在乎地说。
第一次,苏安晏对狐妖的过去产生了好奇。
从前他只当他是个漂亮的玩物,心上人的替身,现在却开始探寻小狐妖的过往,小狐妖的曾经。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因为好奇,往往是动心的开始。
“当然,我帮你,你要给我好处才行,堂堂的魔主不可能连一点宝物都舍不得给我当报酬吧?”
狐妖琳琅知道,像苏安晏这样天性自私的魔物,肯定不会相信无缘无故的好,若说是讨好处,远远比说心甘情愿更能骗得对方的信任。
他说这话时,竟无师自通了狐族的惑术,眼角微微上扬,眼尾晕开淡淡的红色,那双金色的眼瞳恍惚世间最为璀璨夺目的宝石,在昏暗的溶洞里是那般不可忽视的存在,勾魂夺魄。
有那么一瞬间,苏安晏竟然被诱惑住了。
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这艳丽瑰美的红色。
只与世间亿万的凡夫俗子一样,疯狂地想要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献到少年的面前,哪怕魂飞魄散,哪怕万劫不复。
可马上,他的心里出现了一抹皎白的影子。
阿焰。
他喜欢的明明是阿焰。
不是狐妖。
狐妖不过是他见不到阿焰时,一个无足轻重的替代品。
魔主的心,那颗魔物的心,那颗天生自私狭隘,不会感到抱歉更不会感到负罪的心,如今,竟然,产生了动摇。
自那以后,苏安晏对待狐妖琳琅的方式产生了足够大的改变。
薛琳琅走马观花般的看着这段回忆。
苏安晏再也不会想着强迫他上床侍寝了,至少当着他的面再未说过。
因为动心前,可以肆无忌惮地撩拨,毫不在乎地践踏,动心后,反而想要刻意地保持距离,特别是在这种还在犹豫我爱的到底是谁的情况下,苏安晏见他的次数都少了很多,故意避而不见。
狐妖琳琅也不用去饲养噬魂蝶了,他住在魔渊里最好的宫殿,每日享受最好的灵肴,穿着最好的衣裳,除了苏安晏的寝宫,没有什么地方他不可以去的,他活在堆金砌玉的鸟笼里——
甚至有一次,小狐妖对苏安晏说,前来觐见的魔族大将(曾经在玉骨城对他垂涎欲滴的那个)偷偷打量了自己几眼,为美色昏头的魔主大人便只手捏爆了麾下爱将的头颅,又在狐妖继续的挑拨中,亲手斩杀了不少跟随自己统一魔渊的大魔。
此事以后,无魔不知无魔不晓,魔主为那只祸国倾城的狐妖昏了头,失了智,至高的魔主宝座上,无边权力与他共享。
这期间,魔渊怨声不断,发生了好几起暴动,要反了这被狐妖魅惑的魔主,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魔王。
那些暴动一次比一次浩大,若只是稍微厉害些的魔物,早就被推翻篡位了,苏安晏却是裴焰无意从上古封印中带出的魔花,一魔之力可平山海,几乎动了下手指头,连原身都未用,便镇压了叛乱。
苏安晏这个意外破除封印的上古大魔,看起来像个光风霁月的仙人,却是魔渊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暴君。
魔不把人当人,当美味的食物,他却把魔当成脚下卑贱的泥土,一吹就散的飞灰。
若为了狐妖惹怒他,暴君一夜杀的魔比修士一年杀的还多。
魔渊的生民,陷入巨大的绝望。
苏安晏每镇压一次暴乱,便带着叛军的头颅,到小狐妖那里喝酒。
他只盯着他喝酒,其他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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