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场大火接连烧了紧挨在一处的三间屋子,让原本就很是萧条的幽州城更显破败,看着已然成为焦黑一片的火场,听着周遭民众的低声议论,唐钎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出一声感叹。
这年头,天灾人祸不断,人命如草芥一般,一场大火导致七人丧命,到头来也只不过是草席一卷,扔进城外的乱葬岗了事,连个姓名都未曾留下。
强忍着看到那几团焦黑尸体所引的不适,唐钎快走了几步,扶着街角的墙头弯腰干呕了片刻,胸口的恶心这才有所缓解,想到自己未卜的前路,他强打起精神,向着城中的临时指挥所疾步而去。
只可惜唐钎来的不巧,指挥使完颜逊出城巡查未归,而他只说是有要事求见,却并不说清楚是何要事,这使得接待他的金兵感觉到一阵烦躁,若非碍于他大宋使官的身份,唐钎早被赶了出去。
眼看日上三竿,时间已然接近午时,外面一队军卒踏马而来,完颜逊刚刚翻身下马,立即有下属上前拉住了缰绳:“王爷,所内有宋国使官唐钎求见。”
“唐钎?大宋户部侍郎唐烁之子?”
完颜逊的眉头微皱,“他是否为一人独自前来?”
下属点了点头:“王爷是在担心对方会有什么应对之策?”
随即轻蔑一笑,“根据属下昨日的观察,这就是一位大宋皇都之内的纨绔子弟,根本不足为虑。”
昨日在驿站大厅之内唐钎那娇生惯养的模样他可是全都看在眼内,这样一个贪图享乐吃不得半点辛苦的富家子弟,又如何能影响到大金的暗自部署。
“属下估计,那唐钎此番求见,只怕是希望自己的居住环境能够得到一些改善,或者让他尽快返回东京,好继续过他的悠闲日子罢了。”
完颜逊闻言出一声冷笑:“既然进了幽州城,哪有如此容易便能回去的,姑且听听他打算与本王谈些什么。”
随即一马当先步入议事大厅,果然见到一名身穿大宋制式青色官袍的青年男子正立于一侧朝着自己恭敬行礼。
完颜逊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眼前这位年轻人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对方的身高倒是与自己相当,只是肌肤白皙如玉,体型太过消瘦,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模样,或许在宋人的眼中,这的确是一位懂得附庸风雅的谦谦公子,但在身经百战的完颜逊看来,就唐钎这种货色,连在他帐前站岗护卫的资格都没有。
简单的回礼过后,双方分宾主落座,完颜逊的嘴角噙着微笑斜着身子面向唐钎:“不知唐使官此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完颜逊口中所说的是金国语言,唐钎自然不懂,他也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对方身边的侍卫,在听了翻译之后,脸上的神色突然一暗,轻声叹了口气:“听闻昨夜城内走水导致七人死于非命,在下震惊之余深感惋惜,不过逝者已矣,在下觉得如果能够做到防范于未然,或许可以少一些如此惨烈的人间悲剧。”
完颜逊闻言则是一声苦笑:“我大金比不得你大宋地处中原气候宜人,北方的严冬凛冽,若是不能以明火取暖,想来冻死的人则更加不计其数,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属无奈之举。”
明火危险,这同样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单单是因为用火不当而导致丧生的每年同样也有不少,此外还有无缘无故在睡梦中被呛死之人也不在少数,不过相比于所有人受冻致死,这样的损失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大宋有大宋的精致,大金同样也有大金的磅礴,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
虽说完颜逊的脸上波澜不惊,唐钎又怎会听不出对方话中所隐藏的含义,中原地区的生存环境相比于关外而言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如今的大宋孱弱,怎么可能不会引起这些外族的觊觎,曾经的辽国如是,如今的金国也一样。
“下官此番前来,要说的正是与冬夜取暖有关,不知指挥使殿下有没有兴趣一听究竟?”
短暂的对视之后,唐钎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明火取暖的弊端有两点,易燃与使人窒息而亡,而在下的这样东西,可以完全规避这两项风险的同时,还能令室内保持足够的温度,不说有温暖如春之感,安然度过整个寒冬却是毫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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