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未尝不知道她的心思,正是知道,所以训斥地并不怎么严厉。
训斥她不是因为她说错话,而是因为她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主子再不好,也不是下人可以妄议的。
再说,老爷也不是没长眼。
正是因为长了眼,日日对着一张脸,再美也看腻了,所以想找些新鲜吧。
只是这些,绿袖定是不懂的。
红绡悠悠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调教小丫头之路,任重而道远。
宜生自然不知道两个丫头的心思,沈承宣不来,却是正合她意。
夜□□下来,宜生和七月一起在自个儿小院子里用了晚饭,饭后又陪七月玩了会儿,便到了睡觉的时候。
宜生没有让七月再在隔壁睡,而是将七月抱到自己的床上,搂在怀里,摸着柔软的发,闻着香甜的气息,就像拥抱着整个世界。
一夜安稳。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宜生便起了身,在梳妆台前坐定,顶着两个丫头不解的眼神,细细画了眉眼。
自己收拾好了,又轻手轻脚地给还在睡的七月穿衣洗漱,中间七月醒过来几次,迷迷糊糊叫了声阿娘,然后就又睡过去,任由宜生摆弄。
宜生生第一胎时伤了身子,到生七月时,她便明显感觉精力不济,身体不如以往。
许是这个原因,七月刚生下来时瘦弱地可怜,小脸儿红通通皱巴巴的,像只丑兮兮的小老鼠。
威远伯夫人谭氏,也就是七月的亲奶奶,见到七月第一面,就嫌恶地撇了脸:“怎么像只小老鼠崽儿!”
即便后来七月越长越漂亮,也没能让谭氏扭转了印象。
宜生千万般小心地调养,才让七月平平安安地长大,但却依旧没能从根子上改善七月的体质。
长得比同龄的孩子矮小,还特别爱困,即便白日里睡过了,晚上也要睡许久,早上更是不到辰时醒不过来。
往常宜生醒来时都是不打扰七月,让她继续睡的,可今日,她却将七月也挖了起来,穿衣洗漱好后,便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七月,去了上房。
威远伯府人不算少,平日并不都在一处吃饭。
中饭晚饭都是各自在自己住处吃,只不过有的有小厨房,如宜生,如苏姨娘;有的只能吃大厨房做的,如其他的姨娘。
但规矩还是要立的。
谭氏不喜欢宜生,不爱见她,所以晚上的请安就免了,但早上的却不能免。
谭氏上了年纪,觉浅,醒得早,每日不到卯时便醒,早饭也用地早,不到辰时便开饭。
年轻人少有能起那么早的,但谭氏自然不会是体恤儿媳的人。
她的规矩,她醒了,媳妇们也得醒,她用早饭前,儿媳必得去请安,去伺候着她。
不过谭氏可不觉得自己是苛待儿媳,人家说了,请安是心意,随便你去不去,不去也没什么,她可是最最心慈不过的。
当然,是不是真没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上辈子,宜生虽然跟沈承宣闹过几次,在伺候公婆这点儿上,却是没出过半分差错。
即便谭氏依旧处处挑刺,在外人面前,却是没落下一点话柄。
卯时就起,请安伺候,这样的日子,宜生上辈子过了十几年。
*****
宜生来的已经算早,可有人比她来的还早,还没进屋,远远地便听见上房里笑声融融。
“不是我说,老夫人这把头发,真真是把咱这满屋子的人都比下去了!
也不知是用的什么秘方,老夫人您疼疼我,快教教我罢!”
苏姨娘代替了丫鬟的位置,站在谭氏身后,为她梳理着一头乌黑的发,一边梳发一边说笑道。
苏姨娘生得杏眼桃腮,是个很标致的美人儿,头上斜插金钗步摇,行动间金钗颤颤,步摇危危,更衬得容貌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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