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似乎忘了,但他还没忘。
那个孩子,那个生下来连半天都没活过的孩子,是他第一个嫡子,也是第一个孩子。
曾经那么热切地盼望着他的到来,但谁能想到,当他真的到来,却只在这世上停留了那么短暂的时间。
即便如今已经有二子三女,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沈承宣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痛。
他都这么痛,宜生一定更痛吧?所以才会对罪魁祸首的秦素素那么痛恨,所以昨日才那样对他。
想到这里,沈承宣忽然又觉得舒服了一些。
谭氏还在念叨:“……可恨不能直接休了她,拿个鸡毛当令箭,还真当咱们怕她了!
还有那秦素素,杀千刀的下贱胚子,祸害了你还不够,如今还敢回来,还敢威胁我,枉我当初瞎了眼对她那么好,白眼儿狼!
等宣儿你袭了爵,等袭了爵……”
谭氏说着,眼里冒出戾气。
沈承宣却没注意到谭氏的目光,他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地道:“娘,您歇下吧,我走了。”
谭氏不舍,“这就回了?你整日早出晚归的,娘都难得见上你一面。
还有啊,虽说读书人宴会交游不是坏事儿,可也别太过了,每日早些回来,哪怕陪娘说说话也好啊。
你听今儿那姓聂的女人怎么说的,当我听不出来啊?她儿子又是什么好的?整日吃酒干架,一家子莽夫……”
沈承宣听地头疼,忙敷衍道:“好好,娘,我今后早些回来陪您。
今儿吃了酒头有些痛,就先歇去了。”
谭氏一听,立即又要唤丫头去煮醒酒汤,好歹被沈承宣给拦住了。
搞定了谭氏,沈承宣抬脚正要走,谭氏忽地又问道:“宣儿,你去哪个院子?”
沈承宣顿了顿足。
谭氏已经又开始念叨了,“娘看啊,你还是去秦素素那儿看看吧,当务之急是把她先稳住,省得她狗急跳墙,胡乱嚼舌,等爵位的事一了,到时再收拾她不迟!”
“娘,”
沈承宣皱着眉,“我想去七月她娘那儿。”
谭氏一听,眉毛登时挑地老高,尖着嗓子道:“去那儿做什么?这种女人就该晾着她,让她知道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省得觉得自己多金贵,多可人疼似的。
我说宣儿,你昨儿就是太给她脸了,才让她蹬鼻子上脸——”
“娘!”
沈承宣懊恼地打断谭氏的话。
“我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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