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当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红灯高挂,半城喜色,少年夫妻,高堂对拜。
而那一次他成亲时,正是他和他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
尝闻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
到了今时今日,谢辞终于深切体会到了。
可惜已经迟了。
父亲已经不在了。
在每一个孤寂如水的晚上,谢辞不是没有过悔恨的情绪,这是父母给他聘定的妻子,因为他的不好,没有留住她。
他愧对父母,尤其已经天人永隔的父亲。
更愧对顾莞,因为当初那些混账话。
她毫不犹豫的支持,两人不远千里的跋涉,让今时今日再忆起年少无状的混账话,他无地自容。
……
把房门掩上,躺回床上,院子里沙沙声,顾莞心里叹了口气。
看书只知道谢辞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代表人物。
但这些东西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他此刻经历的困苦有多么的常人难以想象。
诶。
……
翌日早醒的时候,晨曦已铺上枝头,整个肃州城都沐浴在秋日朝阳之中。
顾莞也不知道谢辞昨夜有没有睡,但反正他脸上已经看不来什么了。
只是神情比从前要沉郁两分。
越接近肃州城,他情绪就越不见好。
只不过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褪去了悲恨愤慨,只留下伤感。
两人直接锁上屋门,到街上解决早饭。
顾莞也没有问什么,反倒是谢辞主动说:“元娘,对不起。”
他抬眼看她,那双流霜蔷薇般的眼眸盛满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述的歉意,他为当初婚房内自己那些混账话道歉。
经历过世事种种,才更晓得牢狱中伸来的那只手,有多么地难能可贵。
顾莞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说:“没事,你别在意。”
原主没怪过他。
她直到死的一刻,都没有后悔嫁给他。
让她有了顾家妇的身份做归宿。
摊主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她掰开木筷分给他一双,面吃了半碗,她想了想:“谢辞,你这舅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参考过去,再行判断,毕竟一个人装,应该不能装十几年吧。
说到这里,谢辞露出一点怔忪,半晌,他慢慢说:“我舅舅,从小就待我们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
“宛如半父。”
本朝规,边将轮流调防回京,边军京军轮任,在谢信衷没有执掌整个靖绥防线任北疆总帅之前,他和荀荣弼刚好一个在边一个在京。
在谢信衷不在的时候,荀荣弼就舅代父职,他也会被谢辞气得跳脚手忙脚乱收拾烂摊子,却同样语重心长,教会了谢辞很多做人的道理。
为他寻武师父,一刀一枪,教他将来如何沙场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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