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气高昂,声势浩荡。
如出闸猛虎,撼动山岳江河。
偌大的箭楼之上,一下子变得极度紧绷,雅雀无声,又人人肃杀。
李弈霍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在连夜调整军事布防,尚未调整至推敲满意,只是此时此刻,他声音变得暗哑,那英俊无匹的颜脸一刹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到了极点,变得冷电的凌厉杀意迸溅。
他深深呼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厉声:“来得好啊!
!”
谢辞!
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
战鼓隆隆擂响,两军一交战,旋即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箭矢如雨一般激射而下,烧得滚烫的桐油如水浇泼而下,不过等到桐油泼洒到一定程度,北军立即退开,将紧紧包裹船身湿棉层迅速解下撑开,将桐油隔出去。
拉开几道湿棉线,将水面的桐油拦在闸门下的一带,达到一定厚度之后,十几支火箭激射而去,“轰”
一声迅速点燃了水面的桐油。
桐油激烈燃烧,熊熊的火光窜去五六尺,一大片燎原,蒸熏得闸门之上的南军兵士难受到了极点,但谁也没有退却,死死顶在原位。
而北军舟师退后的一瞬,斜楞却突然杀出一支等待已久的伏兵,南军水师大将冯其州独子冯少琴亲自带兵,冲锋舟变化急速如闪电一般,尖锥狠狠插进去,一下子杀开了一片,火光大盛厮杀震天。
北军强攻石闸门的主将是黄宗羲,他厉喝一声,令旗挥舞,迅速控住阵脚,和冯少琴部胶着厮杀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等待已久石闸门立即拉起水闸,冲锋舟冲出,夹攻黄宗羲。
好在黄宗羲这边早有准备,范东阳迅速分兵来选援,谢军兵多将广兵锋极盛,一下子把局面拉了回来。
整个石闸门顷刻打成一片。
大战持续了三天,水路二路齐头并进,谢辞进军非常稳,一步一步逼近彭城城廓。
双方厮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翠门水闸的突袭计划的条件也已经开始渐渐趋向成熟。
但此时此刻的谢辞,却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主帅!
最多一个时辰之后,我们的第三舟师就能逼近彭城城下了!”
石门闸一战非常激烈,鏖战了两天多之后,黄宗羲范东阳和陈晏最终联手拿下了这座彭城第一水门。
范阳军的凶猛激战和竭力守关,被迫褪去之时,冯其州战死,冯少琴和打剩下的亲部死死扣着水关不肯离去,血泪洒当场。
作为战将军人,黄宗羲范东阳陈晏都敬佩他们,停下为他们默哀一息,之后全面占领了石闸门。
冲破了彭城第一道水师防线,北军呐喊如山呼海啸,舟师汹汹自石闸门蜂拥而去,彭城大小七十二条水道,北军顷刻对大小的关隘和南军舟师发起的全线猛攻,激烈的厮杀,往里推进。
此时此刻,北军全军上下,包括谢辞麾下的心腹大将们,情绪都是极其高昂的。
这种最后一战大胜曙光的高昂情绪直接反映在战场士气上,这让北师百万大军可以说是具有了永战不败的能力。
如果计划顺利,他们还是非常有可能在三天之内,结束这最后一战。
攻陷彭城。
可就在夜色沉沉,战意和将胜的上风氛围攀升至顶点之际,谢辞却在这一片高歌凯进的鼎沸战意之上,嗅到了一丝悄然的危机。
此刻,他在中军大舟之上,赤红玄黑帅旗在夤黑的夜色中猎猎而飞,前方厮杀激烈如荼,小舟讯舟来回摇摆,很吵杂,撼天动地的战声。
谢辞所在的大舟却很稳,几乎感觉不到水纹的波动,他站在帅案之后一动不动,陈晏张慎等人先后进来,范东阳也来了,大家激昂大声汇禀之后,谢辞却并未做应答,大家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了。
大厅内静谧了大约三息,谢辞霍地抬起头来:“李弈不应该是只愿意抱着四十万大军陪葬的人!”
彼时已经彻底入夜,蒙蒙细雨下了一个白日,乌云遮蔽星月,此刻大地的水道林陆,往窗外放眼望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夜光,只有燎原战火在激烈燃烧映红了半边天,战火照不到的地方,黑黝黝的只看见模糊轮廓的幽深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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