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着太后的那些脉案,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一幕,太后娘娘静静地躺在床铺间,虽然周围一片华贵,却仍旧是那么的悲凉似的,她心头说不出的焦急和伤心。
十五岁那年她也曾生过一场大病,医院诊断是流行性脑炎,她开始嗜睡、昏迷,大姨妈和孤儿院的老师轮流照顾她,医生说她即便活过来也会得巴金森症,从此就告别正常人的生活。
可谁知道一年多之后她突然清醒过来,病也慢慢转好了,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用大姨妈的话来说,医生的话都不能信,就算不死也会被他们活活吓死。
大病之后,她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就连性情也变得开朗起来,格外的珍惜生活。
也许沉稳、谨慎到了极点之后反而领悟到了什么,人反而会变得洒脱起来。
却仿佛还有一件事压在她的胸口,每次会想都会心中憋闷,却又想不明白。
就好像许多亲近的人都离开了她似的。
那种感觉就像这次她突然来到这里,离开了大姨妈和孤儿院的老师,她的朋友……还有释空法师。
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小时候若是有什么伤心事,也不会与外人讲,只会抱着被子无声哭泣,这是她的发泄方式。
想到这里,她习惯性地抱住了被子,将整张脸不停地向被子里钻去。
抱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被子暖暖的,带着股清香,让她整个人都渐渐松懈下来,依稀有人在跟她说话,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她梦到了生病的时候,大姨妈每日坚持和她说话,让她清醒过来。
“你答应要跟我飞去爱琴海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别再逼我相亲了,我一辈子都不结婚。”
好像梦到大姨妈说:“你都已经成亲了。”
她嘟囔了一句:“那都是露水姻缘。”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季嫣然觉得神清气爽,鸟儿在窗口叫,就连桌子上花斛里的蔷薇也格外漂亮似的。
旁边的被褥上有躺过的痕迹,但是李雍已经不在了。
忽然想起昨夜的梦,季嫣然吓了一跳忙去看被子,还好被头上没有鼻涕和眼泪,床铺间也没有找到丝毫她痛哭过的痕迹。
她这才松了口气。
都怪昨晚临睡之前她尝了尝秋叔让人酿出来的酒。
她的酒量嘛,可想而知。
酒品自然也就更加糟糕,所以不用再提了。
“三奶奶,”
容妈妈笑着走进屋,“三爷见您还睡着,就先起身去城门口迎六老爷了。”
六叔他们今天就到京城了。
“快,我们也过去。”
季嫣然急忙起身去换衣服,却瞥见架子上摆着李雍昨晚穿的那件天青色直缀。
那件衣服皱巴巴地摆在那里,就像一块抹布,她还要仔细瞧瞧,却被秋岚带来的小丫鬟拿走清洗去了。
呦,不同床睡还不知道李雍有这毛病,看起来很妥帖的一个人睡觉这样不老实。
看来她得提醒他,以后家中的常服不要用太华贵的布料,否则就太可惜了。
……
季子安望向城门,差点就老泪纵横。
他终于活着回来了,等这件案子办完了,他一定要多纳几个妾室将人生大事解决一下,免得啥也没干你就稀里糊涂见了阎王。
到时候阎王一审,他不免要老脸通红。
“六叔,”
李雍见到季子安目光恍惚显然又不靠谱了,季家人都有神游太虚的毛病,“御史台的大人在府衙里等着,百姓也来见青天大人了。”
季子安这才回过神,学着李雍那身形挺拔,神情淡然的模样,抬着头驱马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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