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能拿出田赋赏赐部曲啊?家主这恐怕是要当官,咱们可都有好日子过了!”
这话立刻又引来一片附和。
大早上还没下地,正是交流消息的好时候。
农人们消息闭塞,根本弄不清楚现今是哪个皇帝当差,但是对于庄上的风水草动却敏感异常。
实在是这些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不得不多放几分注意。
因此这一个多月来,不论是田裳被撤、还是织坊关门,大多数人都心里有数。
非但没有因这些变化心惊胆战,还隐隐有些快意。
吴全贪婪好色,田裳傲慢无能,就是被杖责的王虎王豹兄弟俩,也是爱惹是生非、欺压庄人的家伙。
如今这些人被严加处置,可不正是家主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表现吗?!
加之给打退山匪的仆役们免赋,给那些部曲新丁们佃田,还有兴修水利、无息借粮,哪样不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这些靠天吃饭的农汉们,看似质朴,心底却毫不含糊。
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坏,那杆秤是明明白白。
如今连年大旱,眼看日子过的朝不保夕,突然就有了奔头,任谁能不欢喜呢?
“嘿!
快看,那群小子又开始操练啦!”
不知是谁嚷了一声,众人的目光立刻向远处飘去。
只见一队青壮汉子正跑过不远处的院墙,这伙人都穿着短襦长裈,上身没有袖子,裤脚高高束起,清一色的灰黑样式,看起来利落无比。
每人还背着杆丈余长的木槍,饶是如此,他们跑步的步调也浑然一致,没有半个人掉队。
就这么大模大样扬起尘沙,向着远方跑去。
“不愧是咱们梁府家兵啊!”
有人艳羡的叹了一句。
这部曲的伙食、佃田都是府上数一数二的,才个把月时间,就把一群庄汉训练的似模似样,只叫人眼红。
不过他们的操练也是辛苦,早晚两趟绕着庄上跑圈,还要站队练槍,看着比耕地还辛苦。
不过这么个操练法,着实让人心里安稳。
乱世嘛,谁不指望自家身边,有这么一伙强兵呢?
一群人就跟看戏似的大老远观望着部曲的动静,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子却悄悄绕过了院墙,向着田庄深处的茅屋走去。
左右打量了一下没人,那小子快步走到了一间破屋前。
茅屋中,有人正咬牙切齿,大声骂娘。
自从那日王虎和王豹兄弟俩被杖责之后,就被拖到了这边的老房里,原先好好的护院没得干了,还落下一身伤,连个能照料的人都没。
亏得兄弟俩身体不错,好歹还存了几个钱,拜托隔壁大娘每日给他们送些粥水,才没有一命呜呼。
“阿兄,这棒伤看着快好了,咱们真要留在庄上种田?”
王豹苦着脸,摸了摸后腰。
背上伤口大多结了痂,看着是要好了。
可是他们丢了差事,又懒散惯了,哪能吃得了种地的苦头?
“都他娘是那些羯人搞得鬼。
若不是家主听信那些贱奴的谗言,咱们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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