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了难与那年轻僧人;也好似天地间所有的光源,只剩下天上的残月与僧人手中的提灯。
没由来的,夜风中回荡的冷意侵进了心底。
了难难免升起些疑惑。
僧众呢?
灯火呢?
他不禁问道:
“今夜怎么不见僧众玩耍。”
“明日事务繁重,主持嘱咐提早睡下了。”
“为何不点燃灯火?”
“无人出行,自是不需点灯。”
一问一答之间,二人已抵达一间大殿当前。
这是尊庞然大物,背倚着乌漆漆的山尖,窗户中透出些暗淡的烛光,紧闭的大门上首,牌匾上的四个鎏金大字勾着微光——大雄宝殿。
嘎吱。
“师叔请进。”
了难颔首而入,在跨过朱漆门槛的一刹那,他脑中一点灵光闪现……是了,那年轻僧人前段日子常在维那身边瞧见……空阔的大殿内灯影昏昏,只瞧见几个影子盘坐在大殿深处,沉默无言,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好似是维那新收的弟子,叫什么……本愿?
本愿!
被做成肉身佛的本愿!
突如其至的恐慌让他身躯踉跄,他猛地抬起头……蓦然,瞳孔紧缩。
一股更大的惊悚攥住了身心。
那些个盘坐的身影确实是一直宣称闭关的大和尚们,可抵近了,了难才看清他们因痛楚而扭曲的面孔,以及身下熟悉的莲台。
嘎吱……砰!
大门忽然紧闭间,殿内烛光暴涨,满室皆明。
照清了面目狰狞的和尚,照清了一座空置的莲台以及莲台上的长铁钉,照清了东边凄苦的燃灯,照清了西方嬉笑的弥勒,也照清了大殿当中的……
了难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当中那尊佛陀……不是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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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师傅?”
昏暗寂静的房中无人回应,小和尚本善起床掌起油灯。
旁边,另一张床榻上空荡无人,棉被折得方正压在枕下,而本该躺在上边的人——老和尚了悟却没了踪影。
又去做什么呢?
自己师傅近来的行迹总是神神秘秘,本善也问了许多次,也总被三言两语岔开,今晚又是大半夜悄悄出门……唉,也不晓得作得什么妖?
“骨碌……”
五脏庙适时敲起了“锣鼓”
,小和尚很快就把自个儿师傅抛到了九霄云外,天大地大肚皮最大,可这深更半夜哪儿找东西供奉这肚皮里的佛祖咧?
小和尚揉了揉干瘪瘪的肚皮,又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最后只得念起“阿弥陀佛”
。
然而念起了“阿弥陀佛”
便难免想起菩萨,想起菩萨又会想起木鱼,想到木鱼就会想到晚饭时那三个大馒头,想到大馒头就会想起那一大碗粥……哎,这几日寺里供给的粥可真是香甜咧,奶白的粥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红色,那是枸杞吧?剁融了煮烂在粥里,吃上一口满满都是香甜……
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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