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出门缝的泊泊鲜血。
黄尾的手在门上停了许久,终究没勇气推开,四下张望几眼,然后穿过游廊,通过月门,仿佛曾经来过此处一般,摸索着进入了一进偏院。
径直步入正屋。
角落堆着些许杂物,除此外,只一扇安置在地上的大铁门。
门上门锁已被取下,黄尾费力打开铁门。
门后,台阶倾斜深入幽暗地窟。
鬼本身能在暗中视物,但洞中黑暗仿佛有实质,带着浓浓的叫人不安的冰冷。
黄尾不得不打起火把,未免火焰灼伤魂魄,又取下腰间葫芦,这是他死皮赖脸从万年公处讨来的宝贝,能随鬼类虚实变化,而葫芦中的槐酒更是神异,能庇护孤魂野鬼不受阳世所斥。
喝了一口,暖气盈身。
黄尾小心步入。
…………
深入六十余步,抵达地下一处厅堂。
四下货物杂乱,火光昏惨,也照不真切边界。
只能闻着空气陈腐,并夹杂秽臭,却死寂得连虫声也无。
闼、闼。
他踩着自己的脚步声慢慢往前。
到了地厅尽头,这里横着一条暗河。
河道齐整,砌有砖石,应该是人工开凿。
河水非是活水,腐积不动,绿水如油稠脓。
暗河上系着一条小船,船舱高高堆积着货物,被油布严实盖住。
黄尾忍不住深呼吸,便被臭气呛得连连咳嗽,连忙又灌了口槐酒,安抚住魂魄,小心上前,慢慢揭开油布。
然后如遭雷殛。
尸体。
一具又一具尸体。
已经冰冷了,却仍旧完好,尚未僵直的尸体。
如同货物,头对头,脚对脚,整整齐齐码放在船舱里。
摆在最上头的一具最是眼熟,他白天才辞别了妻儿,豪言要去南洋挣得一份家业,夜里已被码放在船上,两眼空空对着黄尾,右手拳缩胸口,露出一角黄纸。
他还带着那张“平安符”
。
黄尾呆立原地,脸上似有恍然,似有愤怒,似有惊恐,似有疑惑,但在暗淡火光下,那张毛脸神情究竟如何,实在辨不清。
只在木楞良久后,伸手要为男人阖上双眼。
忽的。
身后。
“你在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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