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蕾带他们进了里屋,一群人拉起了家常。
和我想象中不同,他们对妹妹的去世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难过,或者说,基本上没有表现出难过,更多的只是感慨。
或许人到了一定年纪、有了一定的阅历,对生死的事更加司空见惯,对分离也更容易接受,情绪上便没那么容易波动了吧。
中午开席的时候来了很多人,大都是本村的村民,因为当天是周六,所以大多人是一家子来的,桌椅略显紧张,我们又紧急从邻居家借了几张桌椅,才勉强够用。
晚上守夜,因为多了舅舅和姨姨们,所以我和小蕾也能稍微轮替着休息一会儿。
许是白天和太多人沟通、寒暄,到了晚上,大多沉默着。
守夜的时候,一言不发的盯着岳母的照片,歇下来的时候,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第三天,除了吃饭和其他事务的沟通,几乎一整天,我们都站在客厅里,等着吊唁的人前来。
客人哭丧吊唁,主家鞠躬还礼。
第四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将岳母的遗体转移到棺材里,放到一个大卡车上,拉到安家的自留地里下葬。
因为我和君君都是外姓人,所以挖土填埋的活儿都由两个舅舅干了,我们帮着抬棺、下葬。
上午十点多,包办酒席的师傅们做完最后一顿饭,便结清账款、收拾东西,由一辆大卡车载着离开了院子。
舅舅姨姨们则搭了本村的顺风车,去往县城赶下午的火车回包头。
君君去村委会找小刘书记聊天,姑父则回了老屋。
母亲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一早便和父亲一同带着鹏鹏回了县城。
岳母的葬礼办完之后,屋里只剩我和小蕾两人。
我和小蕾商量,“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去和姑父君君还有红梅姨他们道个别,咱就起身回北京吧。”
小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点点头,“走之前,去看看表姐吧。”
按理说,表姐已经结了婚,应该埋在夫家的地里,但姑父只说表姐埋回张家祖坟了,我们便出了门一路绕到西边,往张家的祖坟走。
出了村,跨过好几个田埂,才终于看到了表姐的坟。
原本尖尖的坟头已经在长时间的风吹雨打下渐渐变平,坟前立着白灰色的大理石碑,上面刻着:爱女张莎莎之墓,公元二零二零年六月十六日。
旁边还有一个略小一圈的坟头,没有署名,紧紧的挨着表姐的坟。
我们将供品放在坟前,又烧了些纸钱。
小蕾说:“付彬,你去那边转转吧,我和表姐单独待一会儿。”
我站起来,沿着田埂一步一回头的走着。
田埂两边的地里,麦子已经进入成熟期了,鹅黄色的一片,分外好看。
田地中间,偶有立着的木棍,套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扮演着稻草人的角色,用以恐吓前来偷吃麦子的鸟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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