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愕地睁大了眼。
他恋恋地磨蹭了一阵,半抬起头来,懒懒地道:“笨。”
“妾——”
“张口。”
他干脆地下令,“换气。”
她哭笑不得,“陛下……”
然而音还未落,他已再度入侵。
她睁着眼睛看他的表情,他的脸颊微红,墨羽一般的睫毛在轻轻地颤抖,便连那平素凶悍的剑眉此刻也柔和了很多,好像在向她乞求什么,他吻得小心翼翼,吻得用尽力气,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却只给了她这一个深长得好似没有尽头的吻。
她试着迎合他,如他说的换气,与他交换着最珍贵的呼吸,他陡然得到鼓励,惊讶地睁开了眼。
明亮的眼,灯火漫射之下,全是她一个人的影子。
他抬起身子来解下了自己的玉带,“哐当”
一声掷在了地上。
吉服披落下来,她忽然低声问:“陛下不去……沐浴一下?”
她记得他是极度好洁的。
被他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她也不知为什么,就这样问了出来。
自忖并没有什么不合礼数之处,然而立刻便见他高高地皱起了眉,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回眸盈盈地看她:“你嫌弃朕?”
她一惊,心头又是猛颤,脸红得仿佛与那织锦的席子同色,羞恼道:“陛下说哪里的话!”
他却当真下了床,自去找那鞋履,一边低头道:“婕妤说得对,朕当去沐浴。”
看着他的侧影,她心头竟涌起一阵失落,这失落令她自己都感到难堪。
她在床上蜷着身子看他,“陛下……”
“嗯?”
他回过头,她整个人都快缩进了被子里,只有一双幽然如雾的眸子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白皙而泛红的脸颊边撩落几缕青丝。
他的脑中轰然一响,仿佛有一根经久未动、几近坏死的弦毫无预兆地被拂了一下,“铮”
地一声,断裂了。
这是他爱的女人。
他想把她揉进自己的生命,哪怕要害得他与她都遍体鳞伤。
如果这不是爱,那他不知道什么是爱。
他自广袖之下伸出手来,她不知所以,鬼使神差地亦伸出了手,轻轻拉住了他。
“子临,”
她轻声说,“不要走……”
他握着她的手坐在了床畔,慢慢地俯下身去。
这一次,她听话地闭上了眼。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其忐忑,手按在她的肩上,目光里是迷醉的镇定:“阿暖,你可是真心嫁我?”
她怔了怔,而后微微一笑。
像是漫山遍野的春色,染进她微挑的凤眼,沉静而绚烂,“你若是真心娶我,我就是真心嫁你。”
“斤斤计较。”
他紧皱着眉凝注她的表情,她的微笑几近于温柔,他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把持住自己。
——可是,真奇怪,这明明是他们的大婚之夜,他为什么还要把持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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