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在出粮的时候出去上馆子,或者是谈女朋友时才这么大手大脚。
和小东北他们混熟后,邓老师去造访了他们的宿舍区。
这是工厂提供的宿舍,一般都是单身的年轻人才在厂里住。
清一色的铁床两面排开,中间一条过道,和学校的宿舍差不多。
他去的时候刚好有一批白班的放工,原本清静的宿舍区,一下子涌进了许多人,他们就像是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那样,充塞于大街小巷。
已有人手捧饭盆或站或蹲在路边吃饭。
邓老师留意到许多人的盆里都是白饭加咸菜。
这些十几二十岁的青少年,有的脸上的稚气还没脱净,便成了一个农村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
为了省钱,他们的花销都很小,看到这些勤俭的年轻人,邓老师不禁肃然起敬。
他们不单是家庭的顶梁柱,同时也撑起了祖国经济特区的一片天,中国经济的发展,仰赖于千千万万这样的劳动者辛勤的付出。
吃完饭后,有的成群出去逛街,有的躲在床上给家里人写信,有的歪在床上看《佛山文艺》。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让人感到他们的稚嫩,他们生活的真实一面。
邓老师在小东北宿舍待了小半晌,因为餐馆的活不能离开太久,便告辞回去。
在往回走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了小纸船。
小时候,在家里,下雨天,屋檐滴下的雨水汇流成一条小溪,在屋前的泥地里流淌。
屋里坐着无聊,便折一小纸船,放在泥水中,小纸船便沿着小溪艰难前行。
雨水打湿了小纸船,在水力的推动下磕磕碰碰前行,虽然缓慢,最后还是消失在视线之外,汇进山溪里。
人的命运和小纸船何其相似,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人世间,便在人流中磕碰前行,前面会遇到什么,只有去到才知道。
真正能把握自己命运的人有几个?
现在的邓老师已经活脱脱一个餐馆打工仔,以前每次都要梳头,做到一丝不乱才肯出门。
现在用手一抹,穿上哥哥的工作服,便去上班。
他的刀功已经练到一定的火候,砍骨切肉,已经不在话下。
刚开始手碗痛得抬不起,过了一段时间后便麻木了,拿菜刀如同握笔一样自如,手起刀落,肉片翻飞。
门外进来两个年轻女孩,刚进门便喊道:“老板,给我来两份云吞,一碟煎饺子,一个炒通心菜。”
声音婉转悦耳,似曾相识。
邓老师从厨房探头出来一看,既惊讶又欢喜。
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