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纲抬手行礼后,刚硬的眉目都掩不住目中的流光算计。
他是一个极为复杂的人,能文能武,能粗犷豪迈又可心细如发,能孝敬上峰季雪康,又能结交普通莽夫混人。
此刻,他露出诚挚的笑容,拱手道:“胡大人,一起走两步。”
胡云深朝他拱手,伸手做请,与他并排而行。
晁纲颇为低沉忠厚的声音缓缓地道:“胡大人,大金宫里得这些人日渐成长,去年那位置本该定下,又因铁甲军里有人出声反对。
事,黄了。”
胡云深心知晁纲这人不似表面高壮忠厚,实则心有玲珑。
这般拦下人定是有话要说,听这番后,他不解道:“司士大人……何意?”
“呵呵……”
晁纲跨近一步,与胡云深押肩了。
他比胡云深高出近大半个头,略低头,轻声道,“宰辅大人的意思是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如今最小十皇子都入太傅欧阳聿怀的门下在习,九皇子虽小但课业认真,再有前面八皇子以上都是有可能那位置的。”
抽手拍在胡云深的臂膀,动作如他的声音般不轻不重道,“胡家历朝以来不涉党争,才能保有春官世家的名头,千万不要在节骨眼上行将踏错。”
胡云深心里微颤,明了他是替季雪康带话。
不管家族里谁和皇子走得近了,定是有言被传到季雪康的耳里。
“多谢司士大人提醒,我回府后定会好好约束孩子们。”
“哎,好说好说。
真说起来,我是要谢胡裴的。
听说胡裴同八皇子走得近,这八皇子啊……呵呵,”
晁纲再次俯低头,瞧见胡云深一张白面书生的侧脸,难怪能生出那样惹人注目的儿子。
他贴近胡云深的耳边,轻笑道,“荤素不忌,男女不辨。
你好好……留心点。”
不再管脸色大变的胡云深,晁纲直身后与他并行,边走边道,“我家错儿能做欧阳世家的门生,算是了了我一个武夫从儒的心愿。
我晁家以武起家,亏在‘名’这一点。
年里,胡大人不嫌我晁家门风低,肯往来走动,我心里啊感激涕零,多谢胡大人。”
胡云深赶紧回礼道言重。
晁纲能攀上季雪康,混到如今位置,绝非等闲。
就说年节的礼单,真是分了人送的礼。
胡府这边多吃食、用具,看起来不显,实则奇货可居。
但是,晁错的亲戚家多是几件轻薄却亮眼的金银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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