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男人继续往前走,孩子太皮了,害人时候真想好好打他一顿,当自己做完事回家,老二又很乖巧,又是提鞋,又是拿眼袋,那时的心也想捂在怀里好好得亲亲,看着路边的阴沟,多希望那熟悉的身影突然闪现,那熟悉的声音喊一声爹,然而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离开村里有三四里地,还是忍不住喊一声老二的乳名,林家男人的中气很足,传出去很远,到却没有了半点回音,林家男人有点心急了,一种恐惧感涌上心头,但还是告诫自己,老二有点坏,但不傻。
他现在并不担心出工的早晚,而是有点担心老二的安全。
虽然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着急,但这次不同,心里有点慌慌的感觉。
他心里想,也许家里人找到了,也许老二他自己回家了,但都只是也许,没人来确切告诉他,老二确实回家了。
林家女人也一样,期盼着,老二会在背后吓她一下,但等她转过身来,却什么都没看到,心里更有了空空的感觉,感觉心一直往下沉,心往下掉的坑,很深很深,没有底。
林家女人的慌和林家男人的心切也是二回事,孩子是女人身上掉下来的肉。
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男人是不能理解的,也理解不了,也许林家男人的心还没到那个层次。
有时又转念一想,会不会在哪里睡着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忽然就宽下心。
老二鬼,能叫鬼的孩子,大多都是机灵聪明,不按常理出牌的孩子,以前也经常玩得忘记回家吃饭,也有过在野外睡着的时候,猛然间想起:破窑厂。
只有那个地方,可以挡风遮雨,可以让孩子睡得安心。
林家女人想到这里,就急匆匆往破窑厂赶。
等林家女人到了破窑厂,却没有看到老二的身影,但可以看到确实有人在此停留过,大的,小的,脚印有点乱,似乎纷乱的场地,也闻到煨番薯香味,循着番薯香味,走到前面的窑洞子里,看到一摊刚熄灭的火,没有扑灭的火堆,残留了很多红通通的炭,炭火边上有些烧焦的番薯皮,看到火,又看到番薯皮,林家女人的心切底放下来了。
放下了心,心情也愉快多了,脚步也轻松很多。
走出破窑厂,也就可以看到陶宽家的房子了。
那是一幢三架房子,典型的南方民居。
因外面有了砖砌,看起来更气派——砖瓦房。
虽叫砖瓦房,只是在外墙砌砖,里面也还是泥巴墙,农村戏谑称:外面烽火墙,里面冬瓜囊。
但即使是这样,全村也只有三幢,一幢是大队支书家的,一幢是在县城做老师的,据说已经当付校长了,再一家就是陶宽家的。
房子是陶磊出生二年、陶宽还在肚子里做的。
那几年,虽然陶磊小,但家里有陶宽他爷爷帮着,陶宽爹又天天在外面做手艺,吃在东家,早晚还可以做些灵散的活,眼见家里一天比一天好,陶宽爹又在外面做手艺,见得多,看着别人住着砖瓦房,宽敞明亮,冬暖夏凉,陶宽爹不免有点心动了,加上村里做砖的堂叔一个劲撺掇。
又想想陶磊二三岁了,陶宽还在肚子里,就决定照着别人家的样子盖个砖瓦房。
陶宽爷爷并不想现在就起这样的房子,主要担心外人的眼红,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陶宽爹倒不觉得,凭自己手艺力气挣来的,怕什么。
似乎有些鄙夷支书家。
陶宽他爷爷终究拗不过陶宽爹,还是起了房子,外面砌砖,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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