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忘掉了,其实不过在自欺欺人。”
“昨天我看见他,那些事就全想起来了,像刚刚发生过一样,很清楚,很清楚……”
宋叶紫握住她被风吹得冰凉的手。
“你不要觉得我可怜,我也从来不同情自己,所有后果全都是自找的。”
她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话很多,却很有条理,“我总希望他像一开始那样,我想他的时候就突然出现,给我惊喜,所以当他来不了的时候,我就开始不满足。”
“不承认也没用,我假装大度,但心里就是不满足。”
“我好像从来没想过那对他来说有多难,后来自己跑多了才知道,从边境到沪城要开两天两夜的车。
坐完五个小时的飞机也到不了,还要转火车,转大巴,要穿越几百公里的无人区。”
“我记得有一次他坐飞机赶过来,我问他为什么不开车,他没有说,现在想想,那时的我像个傻子一样。
我还记得他那时的笑容,应该也在笑我傻吧……”
她吸了吸鼻子,笑出的声音比哭还难听,“我这个人,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哪怕家里情况不好的时候爸妈也没让我吃过苦,那时候我以为最苦的不过就是去打工挣生活费了。
工作后才知道,成年人要面对的更多,分离,委屈,甚至绝望,而且一切都得自己咽下去。
比起那些,我那点见不到面的小情绪算什么呢?我有什么资格对他说,我更难过?”
她抬手挡住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声:“其实,当年我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只想接受他的好,却接受不了现实的无奈。”
“这么多年了。”
宋叶紫定定地望着她,目光满是心疼,“乔乔,你还是没放下。”
乔初意吸了吸鼻子,别过脸:“不至于。”
“不承认么?”
宋叶紫勾唇笑,“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不是还会心跳加速?”
“我喝多了。”
她扭开头,整个身子也背过去。
*
宋叶紫是出差间隙抽空来的,只为了看一眼姐妹,第二天还赶着回沪城。
乔初意也没时间送她,一大早接到站里召唤的电话,开车麻溜地往西边去了。
新疆是十点上班,但乔初意自从来到这儿,依旧贯彻早八。
这是站里的作息。
她和关露作为唯二的两个女孩也没有特权,甚至有时候太阳还没升起来,就出发去沙漠腹地,关照她的小树苗。
昨晚喝酒加熬夜,整个脑子昏昏的,回到站里下车时,感觉脚都在发飘。
跟着周序霆的几个男孩在院子里锻炼,俯卧撑的,甩单杠的,还有倒立行走的,简直让人看花眼。
但没见到他本人。
乔初意回到办公室,从布尔津出差回来的罗恒也在,杨院士坐在沙发上,招呼她:“回来了,我们开个小会。”
直到两点多吃饭的时候,这场“小会”
才结束。
在这儿的生活很单调,开会,种树,做研究,研究有没有更适合在沙漠生长的植物,有没有脱离人工干涉,能自然形成生态循环的植物。
虽然单调,但也充实。
看着越冬后次第发芽的小树苗,沙漠边缘逐渐加长的绿色隔离带,看着他们与大自然的博弈获得那么一点点成就……会觉得所有的辛苦付出都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