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多年前挨了师傅的打,举着两只粽子似的手,趴在自己肩头嚎啕大哭的孩子。
——这样灵气逼人的丹青,纯粹透明的丹青,坚持怀抱赤子之心面对命运的丹青,在艺术之路上所向披靡,在人生道路上劫难重重。
门开了,海西棠端着药碗进屋,看见这一幕,心想:总算哭出来了,还是师兄厉害。
那个号称当舅舅的安慰了好几天,结果反过来被丹青安慰。
害得自己拎着一颗心在旁边看着,生怕他激出大病来。
丹青看见海西棠进来,有点不好意思。
拿过水墨的袖子在脸上蹭了两把,眨巴眨巴眼睛:"
西棠大哥,你别吃醋啊。
"
水墨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扇过去:"
油嘴滑舌,劣性不改。
"
接过药碗,拿眼神询问丹青。
丹青伸出左手:"
我自己喝。
"
一口气咕嘟下去,吐着舌头道:"
一定是舅舅挟恨报复我害他担惊受怕,故意加了三钱黄连。
"
话音未落,海怀山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
西棠,煎二道的时候再加三钱。
"
一时三个人都坐下,瞅着丹青。
十指连心,当时一气之下刀子剁下去不觉得,过后那种锋利而又冰冷的疼痛把丹青折磨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海怀山要给他用曼陀罗,他却咬着牙死活不肯。
他怕这实质性的疼痛一旦消失,就不得不面对另外一种更加无法忍受的痛苦。
海怀山想想,也不再勉强。
毕竟,清醒状态下接合的神经,也许能多保留一分原有的敏锐感觉也说不定。
丹青看着对面三个人六只眼睛,心虚起来,没话找话。
"
呃……师兄不是问我……怎么不把左手也剁下来……"
——好剽悍的开题,三个人都是一头冷汗,准备听他如何继续下去。
"
师兄知道的,我向来是右手拿笔作画,左手拿刀刻印……当时那种情形下,气昏了头,很自然的就用左手抄起了刀……我本来就是天生的左撇子啊,小时候不知挨了多少打,才被我娘矫正过来。
学刻印的时候,师傅倒是开通得很,随我喜欢。
"
说着,看看右手绑得笔直的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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