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帝看到皇后的脸色,有些愧疚地说:“皇后,辛苦你了。”
皇后神色淡淡的,“只要圣人赶紧好起来,臣妾便不算什么辛苦。”
闻言,元康帝越发的愧疚,“是朕的错,当初没听你的劝……”
“圣人不必再说这些。”
皇后打断他,眼里浮现泪光,“臣妾现在已不求其他,只求玄愔这次能平平安安回来……”
说到最后,她以帕拭泪,伤心极了。
元康帝愧疚得都不敢看她,只能勉强道:“放心,玄愔会没事的,他在北疆七年都没事,何况这次只是去江南赈灾,那些流寇不足为虑。”
皇后低头拭泪,没有吭声。
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些流寇是不是真的流寇还另说,要害陆玄愔的,也不是流寇,正是今儿进宫来侍疾的那些皇子和他们背后的势力。
元康帝的身体实在虚弱,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昏睡,孤鸿子也如实告诉他,这毒是无解的,只能尽量给他延续生命,但无法让他的身体恢复成常人那般,会像当初的皇后那般,一天中大半时间都要卧床躺着,不能有丝毫的劳累。
皇后当初是怎么样的,元康帝心里十分清楚,越发的急切。
虽然这几天他都在昏睡之中,清醒的时间不多,但他如何感觉不到那些皇子和他们身后势力的蠢蠢欲动。
元康帝想着,低声对皇后说:“你放心,朕已经做好安排,定会拖延时间,等到玄愔回来。”
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再平衡诸皇子的势力,需要尽快挑出一个继承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元康帝看来看去,如今能让他信任的,也只有嫡子陆玄愔。
虽然这嫡子有口疾不能继承皇位,但不是有孙子吗?现在孙子是皇太孙,儿子当个摄政王完全没问题。
皇后默默地听着,回忆这几天皇帝的安排,突然面露踌躇之色。
“怎么了?”
元康帝警觉地问。
皇后叹了口气,迟疑地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同您说,昨儿玄愔失踪的消息传来时,雍王妃那边也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
元康帝顺势问,直觉这消息不好,否则皇后不会特地在他面前提的。
皇后道:“您可还记得,雍王妃有一个妹妹,便是嫁入荣亲王府的褚惜玉,是罪人孟芙的女儿。
她昨儿偷偷给雍王府递了一个消息,雍王府的人将消息辗转递到雍王妃手里,雍王妃生怕弄错,今儿一早便直接来找臣妾……”
元康帝咯噔了下,直觉下面的事不是他乐意听的。
“那褚惜玉递过来的消息,说荣亲王世子陆子晏与前朝的反贼有关系……”
轰的一下,元康帝两耳嗡鸣不止,脑仁嗡嗡作响,差点就倒了下去。
他用力地揪住被褥,不敢置信:“不可能……”
皇后没作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夫妻几十余载,元康帝其实非常了解皇后,他对皇后既信任又防备,既怨恨又愧疚,却也知道皇后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他。
想到这几日,荣亲王进宫时的表现,元康帝心中发寒。
他双眼渐渐地染上血丝,甚至顾不得皇后在场,直接叫来暗卫,让暗卫去查荣亲王。
虽然在女色上实在糊涂,但他为帝近三十载,手中也不是没底牌的。
皇后将消息转达给皇帝后,便没有多待,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走出承乾宫时,她回首看了一眼笼罩在黑暗中的宫殿,如同一只盘踞的巨兽,沉默地守望。
她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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