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重唤进来时,就看到他微微蜷曲着腿,身着月白里衣,窗子里探进来几支冒着绿芽的抽条,似乎留恋不舍地碰触着薛琅的青丝。
“大人的病初愈,还是别吹风的好。”
说着他将窗子关上,那几根枝条也丢在了外面。
他转过身,手里捧着一个金光镶玉锦盒。
薛琅淡淡看一眼,“这是什么?”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剔透明珠,夜间能照亮百米之路,璀璨明丽,入手微凉,风水大师说这珠子最难得的是有温体固魂之效,世所罕见。
“是梁肃从岭南送来的。”
薛琅上手一摸,在手中把玩了会儿,“他倒是有心。”
自梁肃回去后,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差人送东西来,有时是玛瑙,有时是翡翠,有时是珠玉,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是百户中等人家的家产总和。
薛琅知道他有钱,却不知他竟土豪至此。
看来他平时给梁家的那些也不过是小恩小惠。
徐福酒楼。
薛琅踏进来时,小二眼尖的瞧见他,连忙凑了上来,“薛公子来了!”
小二跟着往前走了两步,殷勤地介绍最近的新菜品,等到了二楼却发现天字一号房有人,他脸色微变,道,“公子稍等片刻。”
房内有两位公子,一位身穿白衣,温文尔雅,另一位却是武生装扮,红甲如烈焰般明耀,小二斟酌片刻,朝白衣男子走去,“不好意思啊二位客官,这间房有专人定了,所以想请二位移步隔壁。”
谢承弼放下茶杯,静静抬眼,“是我们先来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这间房是我们店专门给薛公子准备的,这样,今天二位公子这顿我们酒楼请了,给小的行个方便吧。”
提到钱,谢承弼面色缓和了些,沈云鹤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二人点点头,跟着小二出去。
只是谢承弼有些疑惑,他从未听过京城有什么薛家,刚想开口,迎面便走来一个人。
那人面色浅淡,黑衣云纹,墨发半束,遥遥走来如皎月清辉,擦肩而过的瞬间,谢承弼闻见一股冷香,不同于女子的脂粉香。
他自小于战场中长大,最烦的就是京城中那些故作斯文的粉面书生,可这个人,生的可真是好看。
谢承弼回过头,正见那人脚步微滞,随后踏入那件上房,房门关合。
绕过半个酒楼,小二推开木门,“二位公子请。”
这里虽小了些,但胜在安静雅致。
二人一落座,谢承弼便问,“刚刚那人……”
沈云鹤又掏出帕子将杯子擦过一遍,道,“他就是薛琅。”
“什么!”
谢承弼吃了一惊,“他就是那个谋害皇后,心思歹毒的太子幕僚!”
薛重唤将椅子拉开,待薛琅入座后问,“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薛琅摇头。
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境下见到谢承弼。
方才那一瞬间,脖颈发寒。
薛重唤倒了杯烫茶推过去,薛琅垂眼,茶叶被风拂开后露出他模糊不清的面容。
这辈子,他不会再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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