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夫人离去,呆的张嬷嬷猛地回过神,催促映春:“还不拿着灯笼跟上去,仔细又摔破了膝盖。”
要说来这家好几个月,每日来来回回,几条路闭着眼睛都能走,映春着急忙慌举着灯笼追来,直跑得气喘吁吁。
“你真没用,才跑几步。”
“少夫人,奴婢没用不打紧,您别又摔了。”
七姜抱着衣裳说:“可你家公子矫情什么,他嫌自己脏吗,他今天去泥浆里滚了?”
映春说:“哥儿最近在大牢里进进出出,前天还让张嬷嬷扔了一套袍子呢,必定是不愿把脏东西带回您身边。”
七姜嘀咕道:“我才不嫌他,他这是在为民除害。”
说着话,一路赶来,展二公子还真在门房就洗澡了,这里都是粗使的小厮婆子们,七姜也不好意思大大方方闯进去,只交给小厮去伺候。
待展怀迁沐浴更衣出来,不相干的下人早已散去,只有七姜和映春坐在石凳上,正数着天上的星星。
展怀迁道:“秋高气爽,观星的好时候。”
映春忙起身行礼,从边上小厮手里接过换下的衣衫,展怀迁却吩咐:“交给张嬷嬷处置,她知道怎么办。”
“是。”
映春应下后,向少夫人递过眼色,便抱着衣裳离去了。
七姜则牵了相公的手,轻轻一晃,问道:“要去向父亲请安吗,不过这么晚了,父亲可能已经睡了。”
展怀迁说:“没什么大事,明天说也行,不去了。”
“饿不饿?”
“只是没胃口,饿不饿的也没感觉。”
七姜抬眼望着他,犹豫地问:“难道……”
展怀迁温和一笑:“难道什么?”
七姜轻声问:“又杀人了吗?”
展怀迁沉下眉头,长长一叹:“晋王死了,畏罪自尽,服毒而亡。”
七姜能想到,晋王的毒,必是展怀迁送下去的,一次又一次,皇帝和父亲,对他实在太残忍。
“不论他怎么死的,都是为民除害,那些无辜死在晋王手里的百姓,终于有了交代。”
七姜坚定地说,“至于晋王妃,她如今活着也是受罪,正妻岂能免罪,指不定娘家还要逼死她来脱离干系,更落得凄凉,怀迁,你别放在心上。”
展怀迁说:“姜儿,你真的不怪我?”
七姜毫不犹豫地回答:“倘若你只在乎我一人的想法,那就给我记清楚了,我从不怪你更不害怕你,若还在乎旁人的目光,或是你自己过不去的心结,那我就管不着了。
往后咱们能好,你还愿意给我笑脸,就好好地过,可你要总耷拉着脸,后悔愧疚个没完,我们要不还是散了吧,我做错什么了,要天天来哄你高兴。”
展怀迁听得哭笑不得:“就不能再温柔一些,多包容一些。”
七姜望着他,清澈的眼眸轻轻一眨后,忽然踮起脚,使劲勾上了展怀迁的嘴,奈何个头差太多,没法儿稳住深深一吻,但仅仅蜻蜓点水,也暖进了展怀迁的心。
“姜儿……”
“嗯?”
“我没后悔,我也不矫情,我就是嫌身上脏。”
展怀迁将心爱的人搂入怀中,笑道,“你说的对,我是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