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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延臻怎会没有野心?
方棠如今也不得不笃信,眼见不一定为实。
他知道栗家人绝非池中之物,也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狸奴,小小一处皇城困不住胸中藏龙伏虎的猛兽。
栗苍志在北伐、西征、南下,抵御外敌,扩充疆土,若是有朝一日展露爪牙,中原必将迎来一场大变。
而栗延臻,方棠觉得自己如今还看不透这个人,他仿佛比自己的父亲还要深藏不露。
“御史大人这么喜欢看我?”
栗延臻忽然扭头瞧着他,“回家我们上床再仔仔细细看,好么?”
方棠一甩袖:“不好不好!”
他牵着马逃出去,在路边迎上东宫的车辇,停下来低头拱手行礼。
东宫马车缓缓在他面前停下,一只细白的手挑开帘子,慵懒却散发着贵气的声音拖得悠长:“车下何人?”
伴读骑在马上,弯腰对着车里回道:“禀太子殿下,是左佥都御史方棠大人。”
“哦?”
那只手缩了回去,紧接着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容从窗子后面看了出来:“方大人,今日也有兴致上山来赏雪?”
“是。”
方棠回道,“臣方棠参见太子殿下。”
“方大人免礼了。”
太子笑道,“今日初雪,山间景致美得很,方大人愿意与我同游么?”
方棠还没有说话,身后的栗延臻就已经走了过来,搂着他的腰往后一带,“臣栗延臻,问太子殿下安。”
太子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定定地望着栗延臻,目光在他和方棠中间看了个来回:“方大人,这是专程与少将军同游啊?”
方棠想解释,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子这话倒也没错,他今天确实是跟栗延臻一块出来赏雪遛马的,自己刚刚甚至被迫将祖宗家训和圣贤书都抛之脑后,与栗延臻在溪边凉亭里厮混。
想到这里,方棠心虚地抚了抚自己斗篷下面褶皱的衣袍,用手盖住刚刚那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的地方。
栗延臻见他不知所措,便替他开口:“太子殿下,我带着夫人出来转转,刚才我家夫人觉得乏了,我正准备带他回府。”
“哦……那,那方大人和少将军就去吧。”
太子尴尬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兴致了——驾车!”
方棠和栗延臻站在路边,看着车驾走远,不由得感叹东宫排场就是他人望尘莫及的,连赏个雪都是如此阵仗,朝中怕是没有第二个人可比。
栗延臻看着大路上飞扬的尘土,忽然轻笑:“以前只听说东宫聪慧,才智过人,如今得见,不过是空有才智的蠢人罢了。”
方棠一愣,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夫人有没有听过公子玄瑛之典?”
栗延臻说。
方棠自然知道这个,每每看到诗文古篇提及此人,皆是感叹天妒英才。
玄瑛为千年前古明国太子,未及弱冠而亡。
其弟昏弱而在其位,暴政滥刑,徭役苛税,三年后国民起义,古明国随即为敌国所破。
“都说若非玄瑛早亡,古明国不至于几世而亡。”
栗延臻缓缓道,“夫人觉得呢?”
方棠见他神色认真,不由起了兴致,也是许久没人与自己探讨诗文典故了,便不假思索道:“我以为不然。
太子玄瑛慧则慧矣,锋芒太甚且不知收敛,对才学在他上者多加打压,对在下者则不屑一顾,才引人嫉恨,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他说完随即反应过来,看向栗延臻:“你是说,东宫锋芒太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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