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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延臻伸手一探,着实被吓到了,方棠的额头烫得像是烧热的炭火,他手掌覆上去仿佛都要被烧焦一层皮肉,看来是相当严重了。
“去弄些热水来。”
栗延臻吩咐婵松,“闻修宁,立刻快马去寻御医,叫御医局最好的大夫,快!”
“已经派人去叫了,估计很快便到。”
不多时,三四名年迈龙钟的御医被一辆马车送了过来,都颤颤巍巍的,连方棠的车也爬不上去。
栗延臻直接将人一个个托到了车上,其中最为年长的御医老眼昏花,半天抓不住车板,栗延臻干脆单膝跪在地上,让御医踩着自己肩膀上车。
渠帝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方棠手握军机,联络朝堂与栗氏,此刻是万万不能有什么差池,否则前功尽弃,长久以来的排局布阵将毁于一旦,因此立刻派了御医局名望颇高的几位杏林圣手来瞧方棠的病,一刻都不敢耽搁。
御医探了探方棠的脉息,捻着山羊胡思索半晌,道:“少将军莫急,方大人这是连日受凉,又加五内忧思急火攻心,这才外感发热,内伤至病。”
栗延臻不想听他解释病因,不耐烦道:“听不懂,废话少些,你直接说该如何?”
御医道:“肺腑发热,气血行乱以致头痛身热,不过并无大碍,少将军得让方大人多发些汗,待老臣开几剂方子,前五日用猛药,后五日用温药,如此对症下药,至多十日可痊愈。”
栗延臻吼道:“那还不快去,开方子啊!”
几个御医急忙又滚下了车,这回是闻修宁扶的,他不太想让御医局的人觉得栗延臻过河拆桥,到时候再在方棠的药方上动什么歪心思就不好了。
闻修宁在这头为栗延臻操碎了心,他此刻却只顾围着方棠转,半分精力也无暇分给别人。
眼见方棠烧得越来越滚烫,脸也越发红了,栗延臻心中同样上火不已,等婵松打了热水回来,立刻就湿了帕子给方棠擦身体。
婵松在一旁看着栗延臻将方棠半截白玉似的手臂剥出衣袖,忽然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不太合适,便道:“少将军,奴婢到栗夫人车上去了。”
“去吧。”
栗延臻头也不抬,应道。
等婵松走了,栗延臻脱掉自己的斗篷给方棠裹上,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隔着厚重的衣物都能觉出怀中人浑身源源不断散发出的烫来。
栗延臻抱着方棠掀开帘子,冷脸对闻修宁道:“去问问,少夫人为何忧思。”
闻修宁得令策马走了,栗延臻将帘子合上,低头以脸颊贴上方棠烧热的脸,打算要把人捂一捂发汗。
方棠在昏睡中也无比难受,呼吸急促,喘着想要挣脱。
他睁不开眼,只觉得自己犹如置身铜炉油锅,浑身都在冒火,喉咙中也干渴至极,想要寻一丝甘冽润喉,能感受到的却只有无边的灼热。
“水……水……”
栗延臻听他说要喝水,立刻拿了一旁的水囊要往他口里灌,灌一半吐一半,根本喝不进多少。
这是发热里最可怕的情况,喝不进水,整个人如同干裂的沙漠般慢慢被烤干,即将面临的只有枯竭与死亡。
“听话,张嘴。”
栗延臻拍拍他的脸,“方棠,方棠……”
方棠几乎是下意识地紧闭牙关,半点反应也无。
栗延臻毫不迟疑,咬着囊口含进去些水,接着以舌尖一点点濡湿方棠的嘴唇,一手轻捏他下巴,锲而不舍地向他齿间传递着水源。
他就这么断断续续地喂了半袋清水,等方棠脸色好些了,嘴唇也不像之前干裂,他才放下水囊,静悄悄盯着方棠的脸。
方棠为何忽然忧思致病,他不清楚,只是这两日他每每去方棠的芳尘凝榭,对方总是在醉酒而眠。
而他又总是被栗苍急召去商谈军务,能与方棠对坐相谈的机会少之又少,眨眼便要回程。
那页残诗他反复读过许多遍,并未悟出其中玄机,只当方棠是随手写就,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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