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越看向别处,“你真的,只喜欢男的?”
是以诚坦然道:“是。”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个GAY的?”
“很早吧。
那时候十五六岁。”
他停了一下,下了决心似的,“越越,你是我喜欢过的唯一的男孩子。
只是,那时候你太小。
我,不能告诉你。”
千越低下了眼,静静地听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以诚又问:“那,越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的的?”
第10章少年往事1
以诚问越越,是如何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人的。
奇怪的是,越越心头首先浮出的,不是那个中年男人削瘦青白的面孔,也不是他冰凉却湿润的手抚摸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不是第一次那混合着末日般的畏惧与天堂般的欢娱的初次的体验。
却是他那个家。
那个他离开了许多日子的家。
那一段迷蒙孤寂的少年时光。
父亲文雅却淡漠的脸,疏离的语气,直到几年以后,他才懂得,为什么父亲从他五岁以后便不再与他亲近,他才在明白了自家这个可悲可怕的秘密后,在无限恐惧与羞惭里明白了父亲的苦楚。
千越的眼前又浮现出母亲美丽的面容,高高盘起的乌发,上面斜插着一只仿古的发簪,青绿的泥金的色调,在母亲脑后轻摇款摆。
每次在书上到摇曳生姿这样的词汇,总会想到母亲,美丽的母亲啊,出色的容貌是她这一生的骄傲,却也是她一生不安分的根源。
她是那样地病态地害怕老去,总在不同的男人身上验证着自己的魅力。
表面上看来,是这样般配的两个人,这样和谐完美的一家子,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
千越记得最初他们一家住在两室一厅的小套房子里,母亲与父亲已经分房而居,他便一直在客厅里搭床,晚上,他会拉开他小小的行军床,床前,会拉起一道布帘。
蜡染的图案,靛蓝的色泽,是母亲去云南演出时的纪念品,在那一方小小的隐蔽的天地里,他不会看见父母那形同陌路地在家里来去的身影,他不会看见厨房里那一瓶瓶分别贴着父亲与母亲名字的油盐酱醋。
每天吃饭时,父母会依次使用厨房,分别做了饭菜,井然有序的,彬彬有礼的。
然后,母亲会问:你今天跟妈妈吃还是跟爸爸吃。
他知道母亲这么说是刻意地想拉进他与父亲的距离,但是,她是徒劳的。
大多数的时候,千越会说,我跟妈妈吃。
但有几次,千越说,今天我跟爸爸吃行不行?他只敢对着父亲的背影这么说,每一次这么说时,他总下意识地期望看见父亲回过头来,哪怕是虎着脸拒绝,但是,没有,每一次,父亲会若无其事地多摆出一副碗筷,却一言不发。
或是突然轻轻地用筷子磕住千越伸向菜碗的筷子,说:请用公筷!
父亲少年离家,千里求学,他是很会做家务的,他做的菜,比母亲做的,好吃许多,但是,千越吃进嘴里的,是蜡的味道,咽进胃里的,是铅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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