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与他交心的。
可她忘记了,自古帝王薄情,在帝王面前,任何人都只能是臣子。
怪不得第一次,她惹怒皇兄,他会说她僭越了,她确实僭越了,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皇后在帝王面前,也得自称臣妾。
先是臣,再是其他。
这一切,是她亲手造成的,是她把帝王错当成了男子……
他可以亲你,抱你,甚至与你亲昵地谈话,可你只能顺服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聊,不然就会造成眼下场面,两人“温存”
后,她像是在罚站,而那位呢?好端端坐着,喝着茶,淡漠又疏离。
“过来,给朕沏茶。”
听到那位唤她,李桃之微微一颤,忙走过去,提起白瓷茶壶,给他倒了盏茶水。
茶水晶莹剔透,乃是上好的龙井茶,是前些日子,这位陛下所赐。
白皙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搁在桌上的手背,李桃之吓了一跳,忙放下茶壶,背脊挺直,呆呆站在原地。
因为方才的纠缠,她的发丝凌乱,身上的襦裙亦是松松垮垮,甚至肩头的衣裳也随着她沏茶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莹白的细肩。
窗外下了雨,雨水拍打着雕窗,屋子里的烛火随风摇曳,晚风凉薄,含着瑟意,令她本就被汗洇湿的后背,更为寒冷。
她猛地打了个喷嚏,随后忙捂住嘴,吓得一双大眼拼命眨啊眨,看上去惶恐极了。
宋沅庭瞥了眼她纤细的娇躯,那单薄的身子,在微微颤着,莹白的玉足也露在外面,他又看了眼她的脸,小脸苍白,可那鼻头却泛红,甚至就连眼尾,也起了红意,他蹙眉,指骨叩了叩桌,沉声道,“下来干嘛,回去躺着,朕坐会儿,再去陪你。”
再去陪你!
这四个令李桃之不甚惶恐,什么叫陪她,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还要耐着性子,陪她?
真是稀奇。
李桃之没委屈自己,她微微颔首,随后转身,朝床榻走去。
她虽有些惧怕这位帝王,可她从心里觉得他不会伤害她,心里对他的那份恐惧才淡了些。
坐在床塌边,李桃之才想起,自个儿今日就穿了件襦裙,里头除了肚兜空无一物,甚至就连亵衣也未穿的。
要一起入睡,她必然是要褪下衣裙的,今夜知晓陛下要来未央宫,阿茶和六月便说,承宠后再与陛下一同沐浴即可,可眼下,看这架势,那点儿旖旎也被吹散了,这恩宠今日必是落空了。
李桃之踌躇了会儿,看向男人,到底还是将欲沐浴一番的话吞了下去,此刻,她倒是不敢再随意开口了,万一惹了这位,他怕是要摔门而出了。
那样必定会惹来笑话。
这人看上去清清冷冷,可却极其讲究界限,切不可越过了他的城池,也就是他所谓的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