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狼怒极,握紧长刀要冲过来,可全身的力气象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从身体里倾泄而出,他眼前一黑脚底下不稳,用刀把撑住地才站住,恨恨看着假丰博尔,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好狠的毒计!”
假丰博尔仰天大笑:“多承王爷夸奖,相信我,这只是个开始,若王爷死后有灵,日后自会看到尔等蛮虏是如何被我大燕义士杀光戮净!”
“你们休想!”
海青狼用力咬破舌尖,剧痛之下神智清醒了许多,他凝聚起身体里残留的力气,大喝一声挥刀砍向假丰博尔。
传自燕朝战神拭剑王星渊的这柄亮银长刀呜呜鸣响着划过空气,刀锋过处连视线也能被斩断,海青狼的刀法习自北遥国最骁猛善战的将军,北遥军人从来没有花架子,每一刀下去都势大力沉,几招之间就打得假丰博尔节节败退。
假丰博尔冷笑着撤身躲避:“好一个拭剑王!
好一个海青狼!
中了南蛮的香虫蛊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再过一刻蛊虫入心剧痛入割,我等着看你跪地求死的模样!”
海青狼爽朗地扬声大笑:“北遥男儿只知站着死,从不跪着生,要我的命可以,先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笑声中拭剑王爷招势不但不减,反而越来越狠准,每一刀砍下去都在假丰博尔的兵器上溅起火星。
北遥男儿杀得性起,粗豪地嘶吼着,声势如虹。
跟随海青狼的亲兵杀出重围来到了王爷身边,看见情势不对,大吼着飞身跃下马背挡住假丰博尔:“王爷上马先走,我来挡住这厮!”
海青狼气力已经快要用尽,他也不再推脱,跃上马背拍马便往林间厮杀声小一点的方向奔出去。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胸中疼痛几乎有些难以忍受,海青狼紧紧攥住马缰,不让自己从马背上颠下去。
身边的树木如风掠退,眼前渐渐显现出一片开阔的坡地,海青狼用刀背狠狠拍打马臀,战马负痛扬蹄,闪电般奔出密林,踏蹄在了西南地区湿软的土壤里。
海青狼面无表情,看着突然出现在前方的一排弓箭手。
反军的军装延袭了燕国的暗红色,看起来象是穿了一层凝固的鲜血。
每个弓箭手都弯弓搭箭,瞄准着北遥英勇的拭剑王。
弓箭手后是一队骑兵,为首一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个同样英勇的男人,他身后竖着一柄大旗,旗上一个硕大的“尉”
字迎风招展。
不必互通名姓,都知道对方是谁。
尉元膺看着自己的对手,扬声高呼:“只要你下马向本王磕三个头,本王就网开一面放你生路。”
海青狼镇定自若地先将长刀横架在鞍上,然后双手系紧头盔系带,整了整身上的银甲,手掌滑过胸口时停了一停,那里紧贴着胸膛的地方,藏着临行时星靥送给他的一方丝帕。
帕上绣着春柳,还有她母亲当年写的诗。
含烟惹雾每依依,万绪千条拂落晖。
为报行人休尽折,半留相送半迎归。
仿佛一回首还能看见她在风雪中奔向他的样子,人生短短如行役,还以为可以共金樽同醉梦,却原来他只是一程过客,一离别就难再相逢。
这一生从未负过任何人,没想到,终于还是要负她所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