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如淙淙清泉,又如碎玉,此时看向周彦安,轻声道:“听闻昨日大理寺来人前来骊山缉拿流窜的罪犯,夜黑风高,表兄一时慌乱,又是孤身一人,难免会被误会。
昨夜前来缉拿的大理寺官吏手握实权,表兄一介白身,自然知道得罪了他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才期期艾艾地不敢开口。”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极亮,皎皎如弦月。
“是吧,表兄?”
周彦安愣怔几瞬,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是这样的。”
他不敢看向闻吟雪,只连着解释道:“芸娘平时很少出家门,又是初来上京,我这个做兄长的觉得实在是不放心,就想着过来看看她,谁成想正巧就是碰上官吏前来缉拿要犯,昨夜天太黑了,我慌乱中想离开,又被拦住,一时不察,从山上滚了下去。
这才浑身都是伤。”
他口中的芸娘是他的亲妹妹,先前一起过来投奔闻府的。
昨日阖府女眷前来大明寺上香还愿,她也在其中。
周彦安这番说辞虽然算不上是特别天衣无缝,但好歹也能说得过去。
闻老夫人听他这么说,已然信了七八分。
她刚刚说要为周彦安讨个公道,不过是有些好面子,此时听他讲了原委,心知闻家这样的门第,怎么也不可能要为一个远房亲戚去大理寺讨个公道去。
且不说大理寺卿位列九卿,手握实权,就说那位大理寺少卿,乃是出身上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煊赫世家,自小就金尊玉贵养在皇城中的。
这两位,无论是谁都是闻家开罪不起的。
闻老夫人以手支额,俨然一副恹恹的样子,放到周彦安身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旁边的婆子跟了她数十年,立即心领神会道:“昨日倒是不赶巧了,碰上了大理寺的官爷办案。
表少爷既然说了是误会,那大家就散了吧。
等回头回了府,再请个大夫为表少爷好好瞧瞧。”
这话一出,不管场中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总归是这么定下来了。
闻吟雪听着有点儿没趣,看了眼周彦安,手指抵住刀柄,收了回去。
她走的时候在周彦安身边停了片刻。
周彦安脖子还有点儿抬不起来,视线中只能看到闻吟雪垂下的裙裾,逶迤散开,珠玉轻摇。
她低眼看向周彦安,唇边带笑,语气轻描淡写道:
“让表兄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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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出了这么一件事,闻老夫人也没有什么心思礼佛,前去找主持说清缘由,又捐了些香火钱,随即就通知各房中的人收拾收拾,下午就准备回府。
闻吟雪此行带来大明寺的东西拢共也不多,没耗费什么功夫收拾。
时近晌午,从骊山到上京也有小半日的路程,是以各人也都是匆匆收拾了一番就上了归程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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