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叙述断断续续,甚至气息弱到含糊得听不大分明,云蓝觉得仿佛有人在耳旁敲响一记铜锣,震得头脑发昏。
是崔璋。
自十三岁就见惯风月,他算是欢场常客,寻常作乐的手段根本就入不了崔璋的眼,所以他给白露选的路,是和他的狐朋狗友一起。
白露自然忍不了。
于是借机搭上了其中的一个叫尹二的,想叫那人把她从崔璋身边要走。
却不想那人转眼就翻脸把事情捅了出来。
“既分不清我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又被那毒妇抓住了把柄,死的就只能是我。”
云蓝看不见白露的表情。
但她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后悔和怨恨,仿佛只是干巴巴的,平静的叙述着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云蓝忽想起了假山旁,白露攥她手臂留下的指痕。
屋子里分明不算冷,可她周身发寒。
“那你又是为什么……”
云蓝牙齿打颤。
为什么要去走伺候公子们的路子,既然有得力的老子娘,若是能想个法子避开也不至于如此。
“哈哈哈!
我且问你,大长公主要你去伺候大公子,你可还能避开?”
白露咳出一口血沫子,笑声极小,却十分渗人。
“为什么?因为我生的好!
因为让那畜生得了一次手!
因为我爹娘心里只有我弟弟!
云蓝手颤得停不下来,她头晕目眩。
白露竟然果真是不愿意的。
可是没人这么觉得,包括她自己都只想着人各有志。
是了,她同那些人一样,一样的不分青红皂白,一样的冷血。
甚至被崔琰哄了几天,连吃的苦头都记不得了。
白露还在有出气没进气的絮絮说着,云蓝却双耳阵阵嗡鸣,她不得不大口将带着马粪味的空气吸进胸腔。
“难不成我就要在他手里一辈子?我呸!
落在那对贼夫妻手里,舍了命搏一搏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