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于是还要冠冕堂皇找出些理由,说什么“‘拔剑击大荒,日收胡马群。
’阴山既已定,天下亦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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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遗愿,兄长功业。
千秋万代,长佑江山。”
四面应和便骤起,异口同声唱那“千秋万代、长佑江山”
,一时喧如潮涌,纷滚滚席上戚晋这座独峰绝仞。
立在风烈烈、日灼灼、云稀稀,他继而却听见皇帝一声蚊吟般的轻笑:“至于这御笔……”
皇帝当真是伸手,按下了嘴角,“皇兄此次出巡,黜置官吏百姓,如朕亲临。
先有袁家贼子授,又见坊州贪官落马。
延州水患,皇兄举荐的张经鸣不负众望,救春耕、治山崩,功在社稷。
兄长雷厉风行、知人善用,远比朕,更不复父亲殷殷期盼。”
戚晋闻言,一颗心却渐渐冷淡。
弟弟费尽心力哪里是要推他上千山之巅,脚下分明刀山火海,简直悬于丝线,片刻不敢安歇。
如不是有阿蛮……如不是阿蛮其后提议将这御笔借花献佛送去给广王做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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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的天,依旧还是响起雷鸣。
不过是献俘第二日,才回京去,继而宫中又有大宴。
酒过三巡有人嘴上没了把门,无所顾忌就趁醉胡言起来:先被念叨的自然是银钱:燕国岁币比朝中索求少了五百万两,夏州春季免去税赋亦不可小觑。
戚晋早都写在状报上八百里加急送回,又得了朝中批示,算得上盖棺定论;偏户部度支郎中跳出来旧事重提,说什么一场大战国库亏空,蚊子腿再细也得是肉。
此人后来被主官捂了嘴丢出门去,才不过赏两场剑舞,又有人一挑眉毛,戏谑荣王亲事府何等能耐,既然能华阴县冲府擒主簿,为何不能上殿来舞剑助兴?出声驳斥朱兆的却居然是吕尝。
继而有尚书左仆射何仁、侍中范自华……朝中文官有一个算一个,竟然跳出来为他荣王撑腰杆!
这夜敬酒往来,就更加没了尽头。
第二日免了常参,戚晋风尘仆仆还没回到朝闻院,却又被一道圣旨召回了长丰台。
“信国夫人求告,专挑这个时候,必定是有备而来。”
皇帝亲自接了人,又体谅他宿醉未醒,头痛脑热,还命常福煮了碗浓浓的热茶汤来。
不等他兄弟二人提起百倍精神应对,是信国夫人自己光明磊落,不肯私下陈情,偏要上正元殿去;便就是听说今日辍朝,也必定要将御史台、大理寺,乃至三省脑都请来才肯开口:
“秦秉正涉嫌通敌叛国,却并非大元帅苏钦下令革职。”
戚晋闻言,更加恍惚。
周庵来了,李蔚来了,连吕尝都和范自华一同来了,偏就等不到个秦秉方。
此人如斯薄情寡义,居然留他老娘一个为兄求情?母亲从前为舅舅百般开脱,秦家人原来也是一样是非不分!
他随即看向皇帝,后者听得眼皮打架,似乎也早就被扰了个不胜其烦。
或许连皇长姐都为姓秦的所累,进宫去给夫家求过饶?想及长姐,他心下略有不忍;可阿蛮时至今日依旧不能痊愈,岂非全拜那位秦大将军所赐?
“秦秉正罪证确凿,如何判处乃是御史台、大理寺职责……”
“妾今日不为孽子鸣冤。”
信国夫人矗立案前,颔低眉,却端的堂堂正正,“只因民间传言:苏将军与秦家争功不和,特此叩见陛下以澄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