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县君从前在五佛山脚,还出钱救助过这些受害的,却没提过宝华寺的姿态……所谓募捐,大概、也、又用去起木雕像,塑什么金身罢。”
“去年,弹劾楚公时,一马当先的那号人物,你可还有印象?”
“姓徐,”
曹文雀都记得清楚,咬牙切齿抢先作答,“弥湘的伯父。”
“宝华寺塑金像,承办者徐家佛店的掌柜,正是徐弥湘生父——乃御史中丞徐空一母胞弟。”
“官商勾连?”
李木棠接过二哥话头,“用塑金身来……转移……行贿……你从前说,叫做雅贿,附庸风雅,不着痕迹。”
“我们打个比方,”
戚晋道,“京城有人家捐四万钱的功德。
这四万钱先交在宝华寺,徐家得到消息后去暗中打点,以次充好,最终花上一百钱的本金只刷层黄漆。
轻轻松松,再从宝华寺领回这四万钱酬劳。
现在你来猜,这出资礼佛的善人,是对此知情,还是受了蒙蔽?”
“四万钱,通过徐家佛店,全孝敬了一介御史中丞?”
戚晋就含笑抬头,也去问问文雀,此言她可信么?且不说这些暗通款曲糟污之事,宝华寺乃至九州十境千千万万山门庙宇,从来都不见得多么清白。
试问,华阴因何而虔神?供养神像的香火,究竟到了谁人口袋?前年一场暴雨,原非渭门庄合庄覆灭的根源。
寺庙占山为王,拿着四万钱再当作香积厨的本金,五成利息,吃饱喝足,转手本金交还徐家——或其幕后主使。
渭门庄洪涝,官府所以不能详查,不能追根究底,自然就不能救济到人到户,竟听任灾民自生自灭……
剩下的一些猜想,戚晋再三思索,说来到底惭愧:
“又或许……康佑十三年,工部曾有扩建京师之提议。
父亲允准的地界,正囊括有渭门庄……不想如今国库紧张……”
昔年耻辱,亦是如今转机:有兄弟二人近来为此计相交甚欢,颇养了一番兄弟情谊。
据戚晋所言:眼下北境稍安,西域犹危,南海纷乱,中原田地流失。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岂容得一群外来户矫神佛之名,不事生产,免贡税服役,空受四海所养,一味横征暴敛,使地产竟胜于亲王、资产竟匹敌国库?“该杀。”
皇帝一掷御笔,难得快意,“空谈误国该杀,假寺庙之名偷税避役者——更该杀一儆百!”
如此主意打定,还得另谢幕后高人推波助澜。
此人李木棠竟也识得,原是四无丫头旧主,说亲见不了几回,说仇也无深仇大恨;情性乖戾,一向离经叛道;时而慈眉善目,扭脸又六亲不认;宦海沉浮数十载,收刮民脂民膏却又清心寡欲、终年缟素清斋;不惜对杨珣卑躬屈膝竟又不以为耻、将其出卖又好似道貌岸然。
总之大约就是四下偷油的鼠辈,偷奸耍滑的蠹虫,四平八稳的千年王八,乐见泰山崩于眼前,自己只管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自在逍遥——这就是周庵,“竟元五贤”
周光实之子,林敛续弦的生父,二姑娘撑腰的顶梁柱。
李木棠记得那双宽敞眼睛,随意一扫,任何心思都无从遁形;无数个噩梦里她曾被人壮硕不逊燕人的身躯压扁,一口呼吸无从索取。
“倒不算是恶人。”
她忍着牙齿打架哆哆嗦嗦。
君不见有那么一个年节,林家做东,宴请亲家,林怀思避而不出,人专门留心绕路前来关怀,窗外瞧着抱娘亲神位睡去的小姑娘还叹息连连。
四无丫头瞧得真切,一时不知为了自己,为了主子,或是为了向二姑娘挑衅?竟叩头上前敢高声讨要礼钱。
“人赏了的,别不信——分量还不少,那年的祭祀良美人难得办得很丰厚。”
至于她如何被那长圆眼一乜,挨宽厚嘴唇骂声“好无用的奴才”
,险些被宽厚手掌拎出门去丢弃;其后又如何受二姑娘怒冲冠……李木棠不屑置辩。
总之她今日将如此旧主送来修缮和睦的请柬撕毁,就算是尊严无损,互不相欠:
都星际时代了,还开黑店白苏不止开店,我还种田哦,美食我也会做一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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